加拿大Grassy Narrows原住民儿童汞暴露与早逝的关联性研究：一项回顾性队列分析

本研究针对加拿大Grassy Narrows原住民社区因1960年代工业汞污染导致的长期健康影响，通过分析1970-1997年政府生物监测数据（n=317名儿童），发现44.2%儿童发汞（HHg）≥4μg/g，30.6%个体早逝（中位死亡年龄39岁）。采用配对分析、纵向混合效应模型（LMEM）和轨迹建模技术，证实儿童期汞暴露（HHg≥4μg/g）使死亡风险增加96%（HR=1.96[1.18-3.28]），且自杀、肝病和心血管疾病占死亡主因（60%）。该研究为首个揭示儿童汞暴露与早逝剂量-反应关系的原创成果，为原住民环境正义提供科学依据，发表于《Environmental Health》。

　　

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Wabigoon-English河流系统中，1962年一家氯碱工厂排放了约9000公斤汞，导致Grassy Narrows原住民社区的传统渔场遭受严重污染。这个曾经以渔业为经济支柱的社区，在汞污染后不仅失去了生计来源，更面临严重的健康危机。早期的政府监测数据显示，1971年该社区记录到全加拿大最高的血汞浓度（660μg/L），而1980年代出生的儿童仍持续暴露于汞污染环境中。尽管1975年工厂改用无汞工艺，但沉积在河床的汞持续进入食物链，直到近年鱼类汞浓度仍高达2μg/g。社区成员长期反映"我们的人正在死去"，但儿童期汞暴露与成年后早逝的关联始终缺乏科学证据。

为回答这一关键问题，加拿大魁北克大学蒙特利尔分校CINBIOSE研究中心的Donna Mergler团队与Grassy Narrows社区合作，对1970-1997年间5-15岁儿童的汞暴露数据（1031份发汞/血汞样本）进行回顾性分析。研究创新性地采用三种互补方法：81对年龄性别匹配的病例对照分析、35名儿童的纵向混合效应模型（LMEM）以及汞暴露轨迹建模，以控制社会经济学等混杂因素。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1）将历史生物监测数据转化为年度等效发汞（HHg）数据库，血汞按250:1比率转换为发汞当量；2）通过Grassy Narrows族谱登记系统获取出生/死亡日期；3）采用Kaplan-Meier生存分析和Cox比例风险模型评估死亡风险；4）使用LOESS平滑、随机效应提取和样条混合效应模型构建个体汞暴露轨迹。

研究结果揭示：

1. 人群特征：317名儿童中30.6%早逝（中位年龄39岁），显著高于加拿大其他原住民群体。1961-1974年出生者中43.7%在50岁前死亡。
2. 汞暴露模式：44.2%儿童至少一次HHg≥4μg/g（加拿大现行儿童安全限值2μg/g），11人曾超风险阈值30μg/g。男性发汞显著高于女性（1.90 vs 1.40μg/g）。
3. 生存分析：配对分析显示，早逝者HHg≥4μg/g的比例是对照组的3.3倍（24.69% vs 7.41%）。Cox模型证实HHg≥4μg/g使死亡风险增加96%（HR=1.96[1.18-3.28]）。
4. 纵向趋势：LMEM显示早逝者童年期平均发汞比存活者高1.46μg/g（p=0.008），轨迹模型OR值达1.14-1.24（p≤0.001）。
5. 死因构成：自杀（23.1%）、肝病（23.1%）和心血管代谢疾病（17.6%）为主要死因。自杀死亡集中在12-24岁，肝病死亡中位年龄44岁。

这项研究首次通过多方法学验证了儿童期汞暴露与原住民早逝的剂量-反应关系。其重要意义在于：1）为Grassy Narrows社区的环境健康索赔提供科学证据；2）揭示甲基汞（Methylmercury）的长期健康影响远超神经系统范畴，涉及肝脏和心血管系统；3）建立的环境流行病学方法可推广至全球受汞污染的原住民社区。研究者建议对该人群进行终身健康监测，并强调需特别关注高汞暴露儿童的肝功能和心理健康。论文的独特价值在于将定量环境暴露数据与社区参与的定性观察相结合，为环境正义研究树立了新范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