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龄前儿童双酚类及全氟化合物混合暴露与行为问题的关联研究

推荐：本研究针对中国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高发（12.8%）的公共卫生挑战，首次采用随访设计探讨尿液中6种双酚类化合物（BPs）和6种全氟化合物（PFAS）单独及混合暴露对行为问题的影响。通过加权分位数和回归（WQS）与贝叶斯核机回归（BKMR）模型分析发现，BPAP（双酚AP）和PFHxS（全氟己烷磺酸）是混合暴露中贡献度最高的物质（权重28.6%/28.0%），其单独暴露可使行为问题风险升高1.89-2.60倍。该成果为环境污染物协同作用机制研究提供了新证据，对制定儿童健康防护策略具有重要意义。

　　

在当代社会，儿童行为问题已成为全球公共卫生的重要挑战。中国学龄前儿童行为问题检出率高达10.8%-16.0%，表现为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DHD）、焦虑、攻击行为等内外化问题。这些早期行为异常不仅影响儿童当前身心健康，更可能对其未来学业、社交和成年后的生活质量产生深远影响。值得注意的是，环境污染物暴露被认为是潜在风险因素，其中双酚类化合物（Bisphenols, BPs）和全氟及多氟烷基物质（Per- and polyfluoroalkyl substances, PFAS）作为典型的内分泌干扰物（EDCs），正引发越来越多的关注。

尽管已有研究探讨过单一污染物与儿童行为的关联，但现实环境中儿童往往同时暴露于多种化学物质。更关键的是，传统双酚A（BPA）和全氟辛烷磺酸（PFOS）的替代品如双酚AP（BPAP）和全氟己烷磺酸（PFHxS）被广泛使用，但其毒性效应和健康风险尚未明确。现有研究多采用横断面设计，难以揭示因果关系，且缺乏对混合暴露协同作用的系统评估。这些科学空白使得制定有效的儿童健康防护措施面临巨大挑战。

针对这些问题，安徽医科大学的研究团队在《Ecotoxicology and Environmental Safety》发表了创新性研究成果。该研究采用前瞻性队列设计，于2023-2024年对安徽省芜湖市823对母子进行随访。通过采集学龄前儿童晨尿样本，采用液相色谱-串联质谱（LC-MS/MS）检测12种BPs和PFAS浓度，并应用Conners父母症状问卷（PSQ）评估行为问题。研究团队运用三种统计模型——二元逻辑回归、加权分位数和回归（WQS）以及贝叶斯核机回归（BKMR），全面解析了污染物单独及混合暴露效应。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1）基于分层整群抽样建立中国学龄前儿童队列（n=823）；2）优化尿样前处理流程，通过β-葡萄糖醛酸酶水解和液液萃取提高检测灵敏度；3）采用LC-MS/MS同步检测6种BPs（BPA、BPAP、BPB、BPF、BPP、BPS）和6种PFAS（PFBS、PFHxS、PFHxA、PFOS、PFOA、PFNA）；4）应用多模型策略（单污染物logistic回归、WQS混合指数、BKMR非线性分析）评估暴露-反应关系。

研究结果揭示了一系列重要发现：

1. 单污染物效应显著：二元逻辑回归显示，BPAP（Q4组OR=2.41）、PFOS（Q2组OR=2.60）等6种物质与行为问题显著相关，且存在性别差异——BPAP、BPB、PFHxS仅与男孩行为问题相关，而PFBS仅影响女孩。
2. 混合暴露协同作用：WQS模型计算出混合暴露指数使行为问题风险翻倍（OR=2.01），其中BPAP和PFHxS权重占比最高（合计56.6%）。
3. 非线性剂量反应：BKMR分析发现，当所有化学物浓度≥55百分位时，混合暴露与行为问题呈显著正相关，且BPAP和PFHxS的后验包含概率（PIP）最高（0.77）。
4. 替代品毒性突出：作为BPA和PFOS的替代品，BPAP和PFHxS表现出更强的神经行为毒性，其效应值超过传统污染物。

在讨论部分，研究者指出该研究具有三重突破性价值：首先，这是首个同时评估BPs和PFAS混合暴露对学龄前儿童行为影响的前瞻性研究，克服了横断面设计的局限性；其次，发现替代化学物（BPAP/PFHxS）的毒性可能超过其母体化合物，这对当前"以低毒替代高毒"的环境政策提出挑战；最后，通过WQS和BKMR模型的互补验证，为环境混合污染物风险评估提供了方法学范式。

该研究的公共卫生意义尤为突出。中国儿童BPs检出率高达98.8%，PFAS暴露也普遍存在，而BPAP等替代品正被广泛应用于食品包装和日用品中。研究结果提示，仅监管传统污染物（如BPA）可能无法有效保护儿童健康，需将替代品纳入风险评估体系。未来研究应结合分子机制实验，阐明这些化学物如何通过血脑屏障、干扰甲状腺激素和神经递质平衡，从而影响行为发育。

这项开创性工作为理解环境污染物混合暴露的健康效应提供了重要证据，也为制定针对学龄前儿童的精准防护策略奠定了科学基础。随着化学替代品的不断涌现，建立动态更新的污染物监测体系和健康风险评估框架，将成为保障儿童健康成长的关键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