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气候治理中的小城市力量：基于欧盟市长盟约(EUCoM)的碳排放减排效应与空间溢出机制

本研究针对跨国气候行动中城市层面实施效果评估的空白，以欧盟市长气候与能源盟约(EUCoM)为研究对象，采用堆叠双重差分法(stacked DID)量化了参与城市8.6%的CO2减排效应，揭示其3-5年的持续影响及30公里范围内的空间溢出特征。研究发现沿海和高密度城市表现更优，但存在"形式性加入"现象，为跨国气候网络的政策优化提供了实证依据。

　　

在全球气候治理的宏大叙事中，大城市往往占据聚光灯下的中心位置，而无数小城市则像星空中的暗物质，虽体量微小却构成网络的主体。这种认知偏差正被一项突破性研究打破——通过分析欧洲近2000个加入欧盟市长气候与能源盟约(EUCoM)的城市数据，研究人员发现小城市通过跨国气候网络竟能产生惊人的减排效果。

传统气候政策制定存在明显的"顶层设计依赖症"，国家层面制定的减排目标常与地方执行能力脱节。尽管伦敦、巴塞罗那等大都市成功将气候行动融入城市规划，但占欧盟CoM签约城市66%的小城市却面临技术能力不足、减排成果难以量化的困境。更棘手的是，跨国气候网络究竟能否真正推动减排？其效果如何在不同规模城市间传导？这些问题直接关系到全球气候治理网络的公信力。

中国研究人员通过创新性地运用堆叠双重差分法(stacked DID)，首次系统评估了EUCoM框架下城市级气候行动的真实效果。他们构建了2005-2018年欧洲城市面板数据集，捕捉到参与EUCoM能使城市CO₂排放显著降低8.6%，且这种效应会像涟漪般扩散至30公里范围内的邻近城市。令人惊讶的是，这种减排效果在沿海城市和人口稠密区更为突出，并可持续3-5年。研究还揭示了气候治理中的"从众效应"——城市间的空间关联会促使地方政府为彰显政绩而"象征性加入"，但实际减排效果与申报目标往往背道而驰。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 采用堆叠双重差分法处理非同步政策冲击；2) 构建空间权重矩阵分析溢出效应；3) 利用EUCoM签约城市数据库与EDGAR全球排放数据库匹配；4) 通过事件研究法验证平行趋势假设。

【研究结果】

1. 处理效应：签约EUCoM后第2年出现显著减排拐点，平均效应达8.6%，且持续至第6年仍显著。
2. 空间溢出：减排效果存在明显地理衰减特征，30公里外效应减弱61%。
3. 异质性分析：沿海城市减排效果比内陆高2.3倍，人口密度每增加1%会强化0.7%的减排效果。
4. 机制检验：发现城市减排意愿(通过自报排放清单衡量)与实际效果呈负相关，揭示"目标越高、表现越差"的悖论。

研究结论指出，跨国气候网络通过三种微观机制发挥作用：一是提供标准化行动框架，弥补小城市能力短板；二是创造知识溢出渠道，使减排经验跨城传播；三是形成声誉激励机制，但需警惕"形式主义"陷阱。这项发表在《Environmental Impact Assessment Review》的研究，不仅为评估《巴黎协定》地方执行效果提供了新方法，更启示气候治理应重视"自下而上"的毛细血管网络——当无数小城市被真正激活时，它们汇聚的减排力量或将改写全球气候治理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