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捍卫者成功抵抗不公正保护政策的四大路径：基于定性比较分析(csQCA)的实证研究

为解决全球保护政策与社区权利冲突问题，研究人员采用定性比较分析(csQCA)方法，系统研究了25起环境保护冲突案例中捍卫者的动员策略。研究发现四种成功路径，强调替代知识动员(Alternative Knowledge Mobilization)的核心作用，挑战了对抗性策略必要性的传统认知，为公正保护(Just Conservation)政策提供了实证依据。

　　

在全球推进"30×30"生物多样性保护目标的背景下，保护政策与社区权利的冲突日益加剧。数据显示，仅2015年以来亚马逊地区就有2万原住民因工业开发流离失所。这种保护与发展的矛盾催生了一个特殊群体——环境捍卫者(Environmental Defenders)，他们为保护家园与生计而抗争，却面临土地剥夺、刑事定罪甚至生命威胁。传统研究多聚焦捍卫者面临的风险，对其成功抵抗的策略条件知之甚少。

为填补这一空白，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开创性研究，论文发表在《Global Environmental Change》。研究采用定性比较分析(csQCA)方法，从环境正义地图(EJAtlas)中精选25个保护冲突案例，系统分析捍卫者成功抵抗的因果路径。研究团队聚焦五大战略条件：预防性动员(Preventive Mobilization)、直接行动(Direct Action)、诉讼(Lawsuits)、替代知识动员(Alternative Knowledge Mobilization)和联盟建设(Coalition Building)，通过真值表构建和必要性/充分性检验，揭示了环境正义运动的内在逻辑。

研究首先通过必要性分析排除了单一条件的决定性作用，最高的一致性指标显示联盟建设(0.85)和替代知识(0.77)虽重要但非必要。随后的充分性分析识别出四大成功路径：

1. 知识-法律路径(Lawsuits*～DirectAction*AltKnowledge)
   典型案例显示，塞拉利昂渔民通过记录非法捕鱼活动，促使政府处罚50万美元；波多黎各居民则用健康数据推动湿地保护立法。这些案例证明科学证据与法律策略的结合能有效改变政策实施。

2. 知识-联盟路径(～LawsuitsAltKnowledgeCoalition*～Preventive)
   泰国环保人士通过生态评估报告联合NGOs反对破坏性公园管理；中国市民则用公民科学数据保护地铁扩建中的古树。知识在此成为凝聚多元主体的"黏合剂"。

3. 预防性路径(～DirectAction*PreventiveMobilization)
   两个早期干预案例表明，在项目审批阶段的请愿和宣传能防患于未然，体现"预防优于治疗"的动员逻辑。

4. 综合路径(LawsuitsAltKnowledgeCoalition*Preventive)
   西班牙梅诺卡岛20年的保护运动堪称典范，从请愿发展到法律诉讼、科学研究和媒体宣传的多元策略，最终推动该地区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生物圈保护区。

值得注意的是，所有成功路径均未出现直接行动策略，颠覆了社会运动理论中对抗必要性的传统认知。替代知识动员展现出跨路径的核心作用，无论是支持法律主张还是构建联盟框架。研究者通过剔除检验证实其不可替代性——移除该条件会使解决方案覆盖率骤降。

讨论部分指出，这些发现对全球保护政策具有三重启示：首先，知识政治(Epistemic Politics)应成为公正保护(Just Conservation)的核心维度，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等机构需将地方知识纳入决策体系；其次，原住民自由知情同意(FPIC)程序应从形式审查转为实质性共治平台；最后，保护政策需建立早期预警机制，支持社区在规划阶段的预防性参与。

该研究的创新性在于首次系统揭示了环境捍卫者的战略组合规律，特别是知识生产作为"软实力"的关键作用。随着全球加速推进30%陆海保护目标，这项研究为平衡生态保护与社会正义提供了重要路线图，提示政策制定者：真正的可持续性必须始于对在地捍卫者智慧和权利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