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退休政策对老年人劳动供给的影响：基于荷兰选择实验的实证研究

推荐：本研究通过荷兰LISS面板的陈述性选择实验，系统评估了部分退休政策对老年人劳动参与的激励作用。研究人员设计了包含提前退休、延迟退休和部分退休三种情景的随机化选择集，构建生命周期效用模型分析数据。结果显示约1/3受访者偏好部分退休，且该选择对养老金财富效应不敏感但对价格效应敏感。研究为应对人口老龄化背景下延长工作年限的政策设计提供了重要依据，特别是证明了部分退休方案在延迟养老金领取年龄时的积极作用。

　　

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加剧，如何维持养老金体系可持续性成为各国面临的重大挑战。荷兰作为典型的高福利国家，其法定退休年龄（SRA）已从65岁逐步提高至67岁，但单纯延迟退休年龄可能引发健康受损者或体力劳动者的抵触。更关键的是，标准劳动供给模型预测个体会平滑调整闲暇与消费的生命周期分布，而现实中"全有或全无"的退休模式与理论存在明显矛盾。这引出了核心问题：是否存在既能满足个体偏好，又能延长劳动参与时间的折中方案？

荷兰蒂尔堡大学等机构的研究团队在《Labour Economics》发表论文，通过创新性的陈述性选择实验揭示了部分退休（partial retirement）的政策价值。研究基于荷兰社会科学纵向互联网调查（LISS）面板，对3233名40岁以上受访者呈现随机化设计的退休情景选择集，构建包含闲暇效用α_it^l和收入交互项α^ly的结构方程模型，量化分析了不同退休安排的吸引力。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采用多阶段随机化设计生成包含提前退休（61-65岁）、部分退休（20小时/周）和延迟退休（66-70岁）的选择集；2）基于ABP国家公务员养老基金规则计算精算公平的替代率；3）建立包含随机系数e_i^l的混合logit模型，通过最大模拟似然法估计参数；4）利用"即使不需要钱也会工作"等主观题项验证模型预测效度。

研究结果呈现六大发现：

1. 退休年龄偏好：提高养老金领取年龄使提前退休概率从20%升至30%，但部分退休选择稳定维持在32-35%，凸显其政策稳健性。
2. 工时弹性价值：当部分退休工时从20小时调整为12小时时，选择概率显著提升，而28小时方案更接近全职工作的选择模式。
3. 工资敏感性：部分退休时工资降低20%会使选择概率下降5个百分点，证实劳动市场刚性会抑制渐进式退休。
4. 财务激励响应：养老金财富增加10%主要影响全退决策，而延迟退休奖励提高至精算公平水平的1.25倍时，部分退休选择增加更显著。
5. 政策协同效应：在67岁退休年龄下，引入"60/70/100"补贴方案（工作60%时间获得70%工资+100%养老金累积）可使部分退休参与率提升15%。
6. 群体异质性：高学历者部分退休弹性更高，其选择概率比低学历群体高出8个百分点。

讨论部分强调了三重政策启示：首先，部分退休填补了现有政策空白，为健康受损者提供了"软着陆"路径，这与Ameriks等提出的低跨期替代弹性（IES）群体需求高度吻合。其次， subsidizing partial retirement with higher wages or with more than actuarially fair pension increases的精准激励可产生1.5倍于单纯延迟退休年龄的劳动供给增长。最后，研究揭示了雇主限制（如最低工时要求）与实际偏好的巨大落差，建议通过集体劳动协议推广"代际契约"等制度化安排。

该研究的创新性在于首次在精算公平框架下量化了部分退休的边际效用参数，其方法学贡献被Van Soest和Vonkova称为"退休偏好研究的范式转变"。对于中国等快速老龄化国家，研究结论为建立多层次养老保险体系提供了重要借鉴，特别是证明了弹性退休制度在延长人力资源使用周期方面的独特价值。未来研究可结合雇主调查数据，进一步分析岗位特征与部分退休可行性的匹配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