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韧性动态变化对社区老年人全因及病因特异性死亡风险的长期影响：一项全国性队列研究

【编辑推荐】为探究心理韧性(psychological resilience)动态变化对老年人死亡风险的影响，北京大学团队基于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CLHLS)队列，对7311名老年人进行16年随访。研究发现：与持续低韧性组相比，持续高韧性组全因死亡风险降低24%(HR=0.76)，韧性提升组风险降低20%(HR=0.80)，且心血管疾病(CVD)死亡率呈现相似趋势。该研究首次揭示韧性维持与提升对老年生存的长期保护效应，为将韧性干预纳入公共卫生策略提供循证依据。

　　

随着中国老龄化进程加速，65岁以上人口比例已从2000年的7.0%跃升至2019年的12.6%，预计2051年将达到4.37亿的峰值。在这一背景下，如何通过可调控的非生物因素促进健康老龄化成为关键科学问题。心理韧性(psychological resilience)作为个体应对逆境的核心心理资产，虽已被发现与多种健康结局相关，但既往研究多受限于横断面设计或短期随访，且对韧性动态变化与死亡风险的关联机制认识不足。特别是关于心血管疾病(CVD)死亡率的研究结论存在分歧，瑞典军事征兵队列显示韧性对CVD的保护作用，而美国非裔女性队列却未发现显著关联。更关键的是，韧性传统上被视为静态特质，忽视了其随生命历程的动态演变特征。

为破解这些科学难题，北京大学研究团队利用中国老年健康影响因素跟踪调查(CLHLS)这一全国性队列，创新性地采用纵向研究设计。通过2002-2018年四波随访数据，对7311名社区老年人（平均年龄79.61±10.66岁，女性53.39%）进行长达16年的追踪。研究采用7项心理韧性量表，首次将参与者按韧性变化模式分为四组：持续高韧性组(n=3140)、韧性下降组(n=1690)、韧性提升组(n=1149)和持续低韧性组(n=1332)。运用Cox比例风险模型，在控制人口学特征、健康行为和基础疾病等混杂因素后，系统评估了韧性动态变化与全因及病因特异性死亡率的关联。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基于CLHLS队列的多阶段分层抽样建立全国代表性样本；使用标准化7项心理韧性量表进行重复测量；通过死亡登记系统获取精确的终点事件数据；采用Cox回归模型计算风险比(HR)并进行敏感性分析验证稳健性。

【研究结果】

1. 基线特征：农村居民占78.32%，22.99%存在认知障碍，持续高韧性组占比最高(42.95%)。
2. 全因死亡率：随访34,946.58人年期间发生4,238例死亡。与持续低韧性组相比，持续高韧性组HR=0.76(95%CI:0.70-0.83)，韧性提升组HR=0.80(0.72-0.88)，而韧性下降组无显著差异(HR=0.98,0.90-1.08)。
3. 病因特异性死亡率：987例CVD死亡分析显示，持续高韧性组CVD死亡风险降低27%(HR=0.73,0.62-0.86)，非CVD死亡风险降低22%(HR=0.78,0.70-0.87)。
4. 机制探讨：韧性可能通过改善自主神经调节、减轻HPA轴过度激活和增强免疫功能(如调控IL-6分泌)发挥保护作用。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证实：在社区老年人中，维持或提升心理韧性可显著降低全因和CVD死亡风险，且这种保护效应具有时间累积性。这一发现具有三重突破性价值：

1. 方法学上，通过重复测量设计克服了既往横断面研究的局限性，证实韧性是动态可塑的心理建构；
2. 理论上，揭示了心理-神经-免疫通路可能是韧性影响老年健康的关键生物学机制；
3. 实践层面，为将韧性促进干预纳入公共卫生政策提供高级别证据，建议通过增强社会支持网络、认知训练等方式提升老年群体心理韧性。

研究结果发表于《Public Health》期刊，不仅填补了中低收入国家相关证据空白，更对全球老龄化应对策略具有启示意义。特别是发现即使是晚年开始的韧性提升仍能带来生存获益，这为设计分阶段、个性化的老年心理干预方案指明了方向。未来研究需进一步阐明文化因素对韧性效应的调节作用，并开发适合社区场景的韧性测量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