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无酒精与低酒精饮料(NoLo)消费行为研究：风险特征与政策启示

为解决青少年无酒精与低酒精饮料(NoLo)消费潜在风险问题，荷兰乌得勒支大学等机构研究人员通过文献综述与横断面研究，分析了荷兰4746名12-16岁青少年的NoLo消费特征。研究发现46%青少年尝试过NoLo饮料，8%每周饮用；NoLo消费者兼具非饮酒者与饮酒者特征，且更常见于低龄与预科学生群体。该研究填补了西方社会NoLo消费数据空白，为制定青少年健康政策提供了关键依据。

　　

近年来，无酒精和低酒精饮料(NoLo)在欧洲市场迅速崛起，这类模仿酒精饮品但酒精含量≤0.5%ABV的产品，被宣传为健康生活方式的选择。然而，当这些包装酷似啤酒、葡萄酒的饮料出现在青少年手中时，引发了新的公共卫生担忧：它们究竟是减少酒精危害的"安全替代品"，还是通往酗酒的"特洛伊木马"？这种争议在政策层面尤为突出——目前全球对NoLo的营销和销售监管参差不齐，澳大利亚视其为普通软饮料，挪威却适用酒精广告禁令。更棘手的是，关于青少年NoLo消费的实证研究几乎空白，尤其缺乏西方国家的数据。

荷兰乌得勒支大学Margot Peeters领衔的研究团队在《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ental Health and Addiction》发表的研究，首次通过系统文献综述结合全国代表性数据，揭示了这一隐秘现象。研究人员采用双管齐下的方法：首先对Scopus和Web of Science数据库进行图谱式文献综述，筛选出6项符合标准的研究；同时分析2021年荷兰学龄儿童健康行为(HBSC)调查数据，涵盖4746名12-16岁青少年。通过多分类回归模型，比较了非饮酒者、纯NoLo饮用者、纯酒精饮用者及双重饮用者在人口统计学特征、父母监管、物质使用和心理社会问题等方面的差异。

文献综述结果显示，现有研究集中在东亚地区。日本两项研究发现15-19岁青少年NoLo消费率达25-31%，且消费顺序呈现年龄差异——年长者多先接触酒精后尝试NoLo，而年轻群体可能反向操作。台湾研究则发现营销暴露会显著提升青少年购买意向。更引人深思的是澳大利亚父母访谈结果：87.9%父母拒绝为孩子购买NoLo，58%明确反对18岁前提供，主要担忧其"正常化饮酒文化"的潜在影响。

荷兰本土数据揭示了更复杂的图景：46%青少年曾尝试NoLo饮料（定义为酒精含量≤0.5%），8%每周饮用。多维度对比发现，纯NoLo饮用者展现出独特的"混合特征"——人口统计上更接近非饮酒者（如较少移民背景、多完整家庭），但行为模式却部分趋同饮酒者：

1. 年龄分布呈"U型曲线"：12-14岁占49.2%，16岁骤降至4.1%，暗示NoLo可能是低龄青少年模拟成人行为的"安全实验"；
2. 教育轨迹分化：预科生（VWO/HAVO）占比51.5%，显著高于酒精饮用者群体（40.5%），打破"问题学生更易涉足风险行为"的刻板印象；
3. 心理特征矛盾：较非饮酒者更少同伴问题（OR=0.909），但更多多动症状（OR=1.111），这种"社交活跃但冲动"的特质可能驱动其选择NoLo作为社交媒介。

父母监管数据暴露监管盲区：虽然纯NoLo饮用者面临较宽松的酒精规则（OR=2.871），但父母对吸烟的管制强度三组无差异，说明家长尚未将NoLo视为独立风险因素。值得注意的是，纯NoLo组吸烟/电子烟使用率（2.7%）与非饮酒者（1.4%）无统计差异，远低于酒精饮用组（39.1%），提示NoLo可能未引发其他物质滥用。

研究结论挑战了简单二元论：NoLo消费既非完全无害，也非必然导致酒精滥用。其核心价值在于揭示了青少年通过"去风险化模仿"满足社交需求的复杂心理机制——当传统酒精获取受限时，NoLo成为平衡"同伴认同"与"规避惩罚"的折中选择。这种选择尤其吸引特定群体：认知成熟的预科生通过NoLo体验"可控的冒险"，而多动特质青少年则借此缓解社交焦虑。

该研究为公共卫生政策提供三重启示：首先，应建立NoLo独立监管框架，目前荷兰仅靠行业自律（如《RVAVA广告准则》）显然不足；其次，针对父母的干预需区分酒精与NoLo规则，现有预防项目多忽视后者；最后，营销限制亟待加强，避免酒精品牌利用NoLo作为"品牌渗透"工具。正如研究者警示："我们不能重蹈电子烟的覆辙——等到证据确凿时，一代人已成实验品。"这项开创性研究为全球青少年健康保护敲响警钟，特别是在NoLo市场年均增长7%的背景下，其政策意义已超越学术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