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为夜空亮度（skyglow）区域居住降低公众对光污染认知的瑞士分层调查研究

针对光污染（ALAN）治理缺乏公众支持的现状，瑞士研究人员通过分层抽样调查，揭示居住在高人为夜空亮度区域会降低居民对光污染的认知，增加对人工光的正向感知。研究发现尽管多数人认可ALAN的生态危害，但对其健康影响认知不足，且高亮度区域居民更倾向支持技术减排而非限时照明。该研究为制定差异化光污染治理策略提供了关键依据，发表于《Landscape and Urban Planning》。

　　

夜幕降临，城市被人工光源点亮的同时，一个隐形威胁——光污染（Artificial Light at Night, ALAN）正在全球蔓延。科学界已确认ALAN会破坏生态系统（如干扰鸟类迁徙、昆虫种群），损害人类健康（如扰乱昼夜节律、增加癌症风险），但令人意外的是，这种"光明污染"至今在大多数国家仍缺乏有效监管。更棘手的是，公众对ALAN危害的认知存在明显分歧：有些人视其为进步象征，有些人则因"习惯成自然"而难以察觉其危害。这种认知差异从何而来？又该如何突破？瑞士联邦研究所（WSL）和ETH Zurich的研究团队在《Landscape and Urban Planning》发表的研究，通过一项覆盖1365人的分层调查给出了答案。

研究团队采用基于夜空亮度（skyglow）的分层抽样方法，将瑞士5640个邮政编码区域划分为高/低亮度区（以233 μcd/m²为界，该阈值是肉眼观测银河系的临界值）。通过标准化问卷，他们系统评估了居民对ALAN的安全感知、环境/健康影响认知及减排措施支持度，并采用有序逻辑回归分析居住环境的影响。

2.1 研究设计
研究创新性地采用Falchi等人2016年全球夜空亮度地图进行区域分层，结合ISO20252:2019认证的8万+瑞士居民样本库，确保数据代表性。调查涵盖三个模块：ALAN感知、减排措施支持度和人口统计学变量，采用7级李克特量表量化响应。

3.2 人为光感知差异
结果揭示认知矛盾：74%居民认为夜间环境安全，但高亮度区居民安全感反而更低（β=0.505,p<0.001）。85%受访者承认ALAN危害自然（如蝙蝠、夜行昆虫），但仅53%认为其危害健康。更关键的是，高亮度区居民更可能将ALAN视为对自然（β=0.217,p=0.045）和健康有益——这印证了"基线漂移综合征"假说，即长期暴露导致危害感知钝化。

3.3 减排措施支持度
技术改进最受青睐（84-88%支持），但税收支持度仅27%。低亮度区居民更支持商业区（β=0.274,p=0.008）和住宅区（β=0.282,p=0.006）的限时熄灯，而乡村成长者对信息宣传接受度更低（β=-0.434,p<0.001）。这种地理差异提示需定制化宣传策略。

讨论部分指出，ALAN治理面临三重挑战：公众对健康危害认知不足、高暴露群体的"习惯性麻木"，以及技术减排与限时照明的接受度矛盾。研究建议采取"双轨策略"：在高亮度区重点开展健康影响宣传（如ALAN与乳腺癌、抑郁症的关联），同时推广运动传感器等"智能熄灯"技术以兼顾安全感。值得注意的是，夜空亮度（而非街道照度）与安全感的负相关（β=0.292,p=0.003）颠覆了传统认知，提示全域减光可能更有效。

这项研究首次量化了居住环境对光污染认知的塑造作用，为《黑暗天空保护指南》等政策提供了行为学依据。正如作者Solène Guenat强调："当88%的欧洲人生活在光污染天空下，改变'越亮越安全'的思维定式，或许是点亮可持续未来的真正曙光。"研究同时呼吁开发兼顾生态友好（如琥珀色光谱）与低能耗的LED技术，以破解当前"节能却更伤生态"的困局。这些发现对正经历LED换装潮的中国城市亦有重要启示——在追求"碳减排"时，需警惕蓝光LED对生物节律的潜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