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热带干旱森林毁林与人类发展的"繁荣-萧条"模式：基于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

本研究针对热带森林砍伐与人类发展关系争议，以巴西Caatinga干旱林带1207个城市为样本，采用面板数据(1991-2010)和倾向得分加权法，首次在稳定农业边疆验证"繁荣-萧条"假说。发现中等毁林阶段城市在收入、贫困率等4项HDI指标表现最优，揭示单纯资源消耗无法保障持续发展，为干旱区可持续发展政策提供重要依据。

　　

在全球化进程中，热带森林砍伐与人类发展的关系长期存在学术争议。传统观点认为森林资源开发能促进区域经济发展，但近年研究指出这种发展可能只是昙花一现。特别是在巴西等发展中国家，农业边疆扩张带来的短期经济繁荣之后，往往伴随着发展停滞甚至倒退的"繁荣-萧条"现象。然而，这一假说此前主要在亚马逊雨林等湿润热带森林地区验证，对于占全球森林面积42%的干旱热带森林研究匮乏。

巴西Caatinga作为南美洲最大的季节性干旱热带森林，居住着2800万人口，却面临45.4%的原始植被丧失。这片古老而稳定的农业边疆，其发展轨迹是否也遵循"繁荣-萧条"模式？这个问题不仅关乎区域可持续发展，对全球类似生态系统的管理也具有重要启示。为此，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跨越20年的大规模实证研究。

研究团队收集了1207个城市1991-2010年间的面板数据，创新性地结合纵向分析和横断面分析。通过MapBiomas卫星数据量化森林覆盖变化，并选取人类发展指数(HDI)的三个子维度（收入、长寿、教育）及基尼系数、极端贫困率、五岁以下死亡率等6项指标。采用重复测量ANOVA分析时间趋势，并运用协变量平衡广义倾向得分(CBGPS)加权法控制混杂因素，首次在干旱森林地区验证"繁荣-萧条"假说。

关键研究发现呈现三个维度：空间格局上，东部形成明显的"毁林弧"，2010年高级毁林阶段（森林覆盖率<33%）城市年均毁林率达0.83%，显著高于初始阶段。时间趋势显示，所有城市的人类发展指标均有显著改善，但中级毁林阶段（33-66%）在收入、贫困率等4项指标上持续领先。因果推断模型证实，森林覆盖约50%时发展指标达到峰值，之后呈现停滞或下降。

研究创新性地揭示了干旱森林区特殊的发展轨迹：与亚马逊雨林不同，Caatinga地区高级毁林阶段表现为发展增速放缓而非绝对倒退。这种"慢萧条"模式可能与干旱区生态系统服务阈值相关——中级毁林阶段既能提供足够的农业用地，又保留了关键的森林生态系统服务。研究还发现不同发展指标对毁林的响应存在时滞差异：收入指标响应最快（0-2年），而教育指标滞后达5年。

这项发表在《Forest Policy and Economics》的研究具有重要政策意义：首先，打破了"资源诅咒"仅适用于湿润热带森林的认知局限，证实干旱森林区同样面临发展陷阱。其次，强调单纯依靠自然资源开发无法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必须配套教育、医疗等结构性投资。最后，为"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提供实证支持——在高级毁林阶段，生态恢复应成为优先政策选项。

研究团队特别指出，Caatinga案例表明可持续发展不能依赖技术性方案，而需要解决深层次的社会不平等和权力失衡。这对中国西部干旱区生态保护与乡村振兴的协同推进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在生态脆弱区，需要建立生态补偿与民生改善的联动机制，避免陷入"开发-退化-贫困"的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