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官员考核政策对中国制造业劳动力市场的双重效应：减排激励与政企合谋的实证研究

为解决中国环境规制中官僚激励与劳动力市场效应的机制争议，研究人员通过环境官员考核(ECE)政策准自然实验，结合制造业企业微观数据，发现该政策使两控区(TCZ)城市SO2排放降低16.6%、就业减少3.3%，但市长合谋激励会反向增加6.6%排放与2.0%就业。研究揭示了政治经济学因素在环境政策执行中的关键作用。

　　

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发展中国家，长期面临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的尖锐矛盾。尽管1998年启动的两控区(TCZ)政策覆盖了全国11%国土和60%工业SO₂排放，但直到2005年底环境官员考核(ECE)政策实施前，空气污染治理始终收效甚微。这项将环保指标纳入官员晋升"一票否决"(EOV)机制的政策创新，理论上应通过改变官僚激励来强化环境规制，但其对劳动力市场的连锁反应及背后政治经济机制仍属研究空白。

为破解这一难题，中国研究人员利用制造业企业级面板数据，采用双重差分法系统评估了ECE政策的环境与就业效应。研究发现：政策实施后TCZ城市企业SO₂排放显著下降16.6%，就业减少3.3%，这种效应主要源于企业将资源从生产转向减排设备升级和清洁燃料替代。但令人意外的是，传统理论预期的官员晋升激励并未显现政策强化作用，反而发现具有合谋动机的市长所在城市出现SO₂排放反弹6.6%、就业增加2.0%的异常现象。这表明ECE政策在提升环境规制强度的同时，也意外加剧了政企寻租行为。

背景与理论框架
研究指出中国SO₂排放2005年达2150万吨峰值，ECE政策通过"环境一票否决"机制重构了地方官员激励结构。理论假设认为晋升激励应强化政策执行，而任期制可能诱发短期合谋行为。

数据与方法
整合中国工业企业年度调查(ASIF)与环境统计(CES)数据库，构建2001-2010年制造业企业面板。采用三重差分模型，以非TCZ城市为对照，控制行业、年份固定效应，并引入市长任期特征交互项识别合谋效应。

实证结果
平行趋势检验证实政策前TCZ与非TCZ城市排放和就业无显著差异。机制分析显示企业主要通过增加脱硫设备投资（而非减产）实现减排，但燃料结构调整也贡献显著。合谋激励使政策效果出现逆转，表明官僚行为模式对政策实效具有决定性影响。

结论与启示
研究证实环境规制可通过生产要素重配影响劳动力市场，但政治激励的扭曲作用可能抵消政策初衷。建议完善环境考核的监督机制，将反腐败与生态治理有机结合。该成果不仅为发展中国家环境-就业权衡提供新证据，更开创性地揭示了官僚政治在环境政策传导中的关键作用，对全球环境治理制度设计具有重要参考价值。论文发表于《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为环境政治经济学领域贡献了中国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