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植物基饮食推广的动机差异研究：基于健康、环境与动物福利的多维实证分析

为应对中国日益增长的肉类需求带来的环境(34%全球温室气体排放)、健康(肥胖及慢性病)和动物福利问题，研究人员通过横断面调查(N=1000)和准实验研究(N=35,471餐饮交易)，首次系统评估健康、环境与动物福利动机对中国消费者植物基饮食(plant-based diet)选择的影响。研究发现：主观调查中健康与动物福利动机更显著，但实际消费场景下，健康危害警示能有效减少肉类摄入，而环境与动物福利信息仅促进植物性食品消费。该研究为发展中国家饮食转型政策提供了关键行为干预依据。

　　

随着全球34%的温室气体排放来自食品系统，其中56-58%源自动物产品(CRiPPa et al., 2021)，转向植物基饮食(plant-based diet)已成为应对气候变化的关键策略。中国作为全球最大肉类消费新兴市场，人均肉类摄入量早在2011年就超过推荐值70%(Lei and Shimokawa, 2020)，导致集中动物饲养操作(Concentrated Animal Feeding Operation, CAFO)引发的环境压力、肥胖及慢性病激增(Popkin et al., 2012)。尽管西方国家对植物基饮食动机(健康、环境、动物福利)有深入研究，但在中国等发展中大国仍缺乏实证证据。

为解决这一空白，昆山杜克大学的研究团队通过双阶段研究设计展开探索。在《Sustainable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发表的研究中，团队首先对25省1000名消费者进行横断面调查(Study 1)，随后在某国际联合大学食堂开展19周准实验(Study 2)，分析35,471次餐饮交易数据。研究采用Lediaocha在线调研平台确保样本代表性，并通过轮换展示增益/损失框架的6种动机海报进行干预。

主要技术方法：1) 基于Lediaocha平台的全国性问卷调查(N=1000)；2) 准实验设计中的多框架信息干预(健康/环境/动物福利×增益/损失框架)；3) 餐饮交易大数据分析(N=35,471)；4) 动机量表与消费行为的跨研究验证。

Study 1: 横断面研究
调查显示，健康(如预防慢性病)和动物福利动机最显著预测植物基饮食意愿，而环境动机影响较弱。这与西方研究中环境动机主导的模式形成鲜明对比，反映中国消费者更关注直接个人利益。

Study 2: 准实验研究
实际消费数据揭示更复杂图景：

• 环境与动物福利信息仅增加植物性食品选择(如蔬菜、豆类)，但未减少肉类消费
• 唯有强调健康危害(如"过量肉类增加心脏病风险")的信息能显著降低肉类购买量
• 增益框架(如"植物饮食延寿")与损失框架(如"肉类致病")效果无统计学差异

讨论与结论
研究发现主观认知(Study 1)与实际行为(Study 2)存在显著割裂：尽管消费者自述更关注健康与动物福利，但仅健康风险警示能改变肉类消费。这种"动机-行为缺口"暗示：

1. 中国消费者可能低估饮食对环境的影响，需加强碳标签等可视化教育
2. CAFO的动物福利问题尚未形成足够消费驱动力，需结合肉类质量关联宣传(Carnovale et al., 2021)
3. 政策干预应聚焦健康警示，如世界卫生组织对加工肉类的致癌警告

该研究首次在发展中国家验证动机框架的跨文化差异，为《巴黎协定》背景下的饮食转型提供新见解。作者Keyi Shi团队建议未来研究应探索：1) 动机组合干预效果；2) 植物基与减肉行为的解耦机制；3) 中产阶级消费升级中的干预窗口期。这些发现对实现中国"双碳"目标下的可持续食物系统建设具有重要实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