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与指向的博弈：不确定性情境下幼儿指称理解的动态过程

本研究探讨2-4岁幼儿在指称歧义情境中如何整合言语标签与非语言指向线索。通过改良Grassmann和Tomasello（2010）范式，研究人员对比"首次触碰"与"最终选择"行为，发现幼儿更依赖指向线索（97.9%跟随率），但17-34%的试次中会调整选择策略。研究揭示年龄、选择性注意等个体特征及语境预激活对指称策略的影响，为儿童语言发展干预提供新视角。

　　

在幼儿语言习得过程中，一个看似简单的场景暗藏认知挑战：当父亲指着图画书上的乌鸦却说出"鸽子"时，孩子究竟会跟随手指的指向，还是相信听到的词语？这种言语标签（verbal labeling）与非语言线索（如指向gesture）的冲突，揭示了指称理解（referential comprehension）的核心难题。过去研究发现，幼儿能利用多模态线索排除指称歧义，但当线索矛盾时，其决策机制仍不明确。Grassmann和Tomasello（2010）开创性研究显示，幼儿对指向（pointing）存在"过度依赖"，但未区分选择行为的动态过程。此外，个体差异（如年龄、双语背景）如何影响这一过程，以及语境预激活（preactivation）能否改变策略选择，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为回答这些问题，科?大学发展心理学团队设计了两项系列研究。采用改良版Grassmann-Tomasello范式，通过Familiar-Familiar（两熟悉物体）和Novel-Familiar（新异-熟悉物体配对）两种条件，记录44名2-4岁土耳其语单语幼儿的"首次触碰"（first touches）与"最终给予"（takeaways）行为。结合标准化词汇测试（PPVT）和选择性注意任务（Flanker范式），量化个体特征影响。研究通过双实验者协作设计，确保指向与标签冲突的精确控制，并首次系统编码伴随选择的言语行为（verbal responses）。

儿童在首次触碰与最终选择中对指向与标签的跟随模式
数据显示，幼儿在Novel-Familiar条件下表现出强烈的指向偏好：97.9%首次触碰指向物体，显著高于标签跟随率（p<0.001）。但在Familiar-Familiar条件下，这一优势减弱至73.7%，且34%试次出现"双重选择"行为。值得注意的是，17%的试次中儿童会从首次触碰指向物体转向最终选择标签物体，暗示动态整合过程。

伴随言语行为的策略调节
当儿童产生自发言语（如重复标签或质疑矛盾）时，指向跟随率下降40%。这种"元认知表达"在4岁组更常见，且与词汇量（PPVT得分）呈正相关（r=0.42）。

预激活与个体差异的影响
Study 2发现，预激活熟悉物体标签使标签跟随率提升21%，但仅在高词汇量组显著。选择性注意（Flanker效应值）可预测13%的指向策略变异，而年龄每增加1个月，双重选择概率降低0.8%。

这些发现重构了我们对指称理解的认识：幼儿并非简单"非此即彼"地选择线索，而是经历动态权衡过程。指向的初始优势可能源于其知觉显著性（perceptual salience），而后期策略调整则体现认知控制（cognitive control）的发展。研究首次揭示"双重选择"行为是指称冲突解决的过渡策略，为语言干预提供了新靶点——通过增强选择性注意训练，可能促进幼儿整合矛盾线索的能力。

论文发表于《Journal of Experimental Child Psychology》，其价值在于：1）方法学上区分了选择行为的时序维度；2）提出"预激活-个体特征"交互模型，解释指称策略的个体差异；3）为双语教育中语言线索权重差异提供了认知机制解释。正如作者强调，这项研究"揭示了指称解决的复杂性，儿童通过整合言语和非言语线索，为支持交际发展提供了细微差别"。这些发现对早期教育中多模态输入的设计具有直接启示，特别是在增强儿童元语言意识（metalinguistic awareness）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