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文本信息中表情符号使用的语用功能与语义复杂性研究：一项焦点小组分析

为解决青少年与成年人在表情符号(emoji)使用上的代际差异问题，研究人员通过6组网络焦点小组(n=31)探讨了青少年emoji的语用功能(phatic/emotive)和语义特征。研究发现青少年更倾向将emoji用于幽默/荒诞表达(39%)和复杂情感传递(81%)，且认为其语义具有高度情境依赖性(46%)。该研究为跨代际数字沟通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对家长监护和临床文本干预具有实践指导价值。

　　

在数字化浪潮中，青少年沟通方式正经历着革命性转变。约95%的美国13-17岁青少年拥有智能手机，日均收发67条文本信息，这种异步通信模式完美契合青少年追求自主权和身份建构的发展需求。然而，文本交流缺乏非语言线索的天然缺陷，使得表情符号(emoji)成为传递情感的重要载体。有趣的是，当成年人正努力掌握用<9F><98><82>（笑脸带泪）表达喜悦时，青少年早已发展出一套更为复杂的符号语言体系——他们可能用同样的emoji传递"强颜欢笑"的苦涩，或是作为社交圈内的隐秘暗号。

这种代际认知鸿沟带来诸多现实困境。64%的家长会定期检查子女的短信记录，但青少年访谈显示，父母常将讽刺性emoji误解为字面意思；临床工作者通过短信为青少年提供心理支持时，也可能因符号误读影响干预效果。更棘手的是，现有关于emoji语用功能(phatic function维持社交连接/emotive function传递情感)的研究均基于成人样本，而不同年龄层对同一符号的解读差异最高达25%。这些现实问题促使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研究团队开展这项开创性研究，成果发表在《JMIR Formative Research》。

研究采用网络焦点小组法，通过节点抽样招募31名平均年龄16.2±1.5岁的青少年，组成6个讨论组。两组训练有素的白人男性研究者（均持硕士学位）采用持续比较编码法，通过三阶段主题分析：先独立建立编码本，再协商统一框架，最后经青少年顾问组验证。这种方法有效捕捉了参与者自发的互动对话，特别适合探索尚无成熟理论的新兴领域。

【Emojis as Humorous or Absurd】
青少年将38.5%的讨论聚焦于emoji的荒诞使用。他们创造性地剥离符号原义，如用红色B字母emoji<9F><85>制造"无意义的喜剧效果"，或将椅子符号<9F><91>转化为纯娱乐元素。更典型的是"表情轰炸"(emoji spamming)——发送杂乱无章的符号串来表达"混沌状态"，这种用法在游戏场景中尤为常见，无论胜负都可能触发符号喷发。这些发现颠覆了成人将emoji作为社交润滑剂(如用挥手<9F><91><8B>结束对话)的传统认知。

【Emojis as Insincere or Complex Expressions】
81条陈述揭示了青少年独特的情绪编码策略。他们普遍回避在严肃对话中使用emoji，认为符号会削弱话题分量。更具特色的是反讽应用：用墨镜笑脸<9F><98><8E>嘲讽"自以为酷"的行为，或将简单微笑<9F><99><82>转化为"痛苦面具"。值得注意的是，传统积极符号常被赋予消极内涵——<9F><98><80>（大笑脸）在青少年语境中可能表示"强忍泪水"，这种语义反转在凌晨5点发送的该符号中尤为明显。

【Emojis as Straightforward Expressions】
尽管57条陈述承认emoji的直白情感功能，但多限于日常琐事（如用<9F><98><93>表达捡铅笔的烦躁）。青少年强调这类用法在同伴交流中占比不足10%，且多用于替代文字描述而非强化情感，如直接用<9F><98><82>（大笑）取代"这真好笑"的完整句子。

【Emojis as Having Context-Dependent Meanings】
46条讨论突出语义的流动性。青少年认为除少数基础符号外，大多数emoji含义取决于：1）接收方身份（对成人采用字面解读）；2）群体密码（如朋友圈内的专属暗号）；3）地域文化差异。这种动态语义观与成人追求符号标准化的倾向形成鲜明对比。

讨论部分指出，青少年通过emoji实现了发展心理学中的"自主权建构"。他们将数字符号转化为数字时代的"社交黑话"，既满足同龄人间的身份认同，又巧妙构建起对抗成人监管的语言屏障。对临床实践而言，这意味着治疗师需警惕文本干预中的符号误读风险；对家长而言，简单将子女的<9F><98>（大哭）理解为悲伤可能大错特错。研究同时发现，青少年对成人emoji使用持"单向透明"认知——他们自认能破译成人符号，却坚信反向理解难以实现。

该研究的创新性在于首次通过青少年本位视角，揭示数字原住民如何重构通信符号体系。未来研究可扩大样本多样性，或采用真实聊天记录分析弥补自述偏差。随着远程心理健康服务兴起，理解这种"数字代沟"对改善跨代际沟通具有重要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