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FAS暴露与遗传因素协同作用对育龄女性睡眠健康的影响：基于上海出生队列的横断面研究

本研究针对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暴露与育龄女性睡眠障碍的关联机制尚不明确的问题，通过上海出生队列对971名女性进行横断面分析，发现PFAS混合物暴露显著增加打鼾风险(RR:2.02)，且PFNA、PFDA等新兴替代物与PFOS异构体在遗传高风险人群中表现出协同效应(RERI达11.11)，为环境-基因交互作用机制研究提供新证据。

　　

随着工业化进程加速，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这类具有极强环境持久性的合成化合物，正通过饮用水、食品包装和日用产品等途径悄然侵入人体。更令人担忧的是，当欧美国家逐步禁用长链PFAS时，短链替代物和氯化聚氟醚磺酸（如F-53B）等新兴PFAS正通过产业转移在发展中国家大量生产，而相关健康风险研究却严重滞后。这种"化学污染物大迁徙"背景下，育龄女性作为对内分泌变化敏感的特殊群体，其睡眠健康与环境污染物暴露的关联亟待阐明。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团队在《Environment International》发表的研究，首次系统评估了22种PFAS（包括8种直链全氟羧酸、3种直链全氟磺酸、6种支链PFOS异构体和2种氯化PFOS替代物）与育龄女性睡眠质量的关联。研究依托上海出生队列（SBC）的孕前亚队列，对971名女性采用超高效液相色谱-串联质谱（UPLC-MS/MS）检测血浆PFAS浓度，结合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PSQI）评估睡眠状况，并创新性地引入多基因风险评分（PRS）解析遗传易感性。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基于上海出生队列的横断面设计，纳入971名孕前女性；2）UPLC-MS/MS检测22种PFAS血浆浓度；3）PSQI量表量化7个睡眠维度；4）全基因组数据构建打鼾PRS；5）量化g-计算模型评估混合物效应；6）加性交互作用指标（RERI/AP）分析基因-环境交互。

主要研究发现：

1. PFAS混合物显著增加打鼾风险：量化g-计算模型显示，所有PFAS浓度每共同增加一个四分位数，打鼾风险上升102%（RR:2.02, 95%CI:1.06-3.83）。支链PFOS异构体（如3^m-PFOS）和氯化替代物（6:2Cl-PFESA）在混合物中权重较高。

2. 遗传风险分层揭示关键交互：在PRS高分群体中，PFNA暴露使打鼾风险增加126%（RR:2.26），PFDA增加88%，而氯化替代物8:2Cl-PFESA和6:2Cl-PFESA分别增加58%和110%。值得注意的是，1^m-PFOS表现出最强的基因-环境交互（RERI:11.11），意味着遗传易感者暴露于该异构体时，超额风险达11倍。

3. 非线性剂量效应特征：限制性立方样条分析显示，6:2Cl-PFESA与主观睡眠质量、PFTeDA与PSQI总分均存在非线性关联。中浓度6:2Cl-PFESA（T2组）反而与较好的主观睡眠质量相关（RR:1.22），提示可能存在激素非单调剂量效应。

讨论部分指出，PFAS可能通过双重通路影响睡眠：一方面通过激活PPARα上调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等觉醒相关神经递质；另一方面通过破坏气道上皮紧密连接蛋白（如Claudin-1）加重呼吸道阻塞。研究创新性地证实新兴PFAS替代物与传统异构体具有协同健康风险，且这种效应在遗传易感人群中放大。

该研究对公共卫生实践具有重要启示：首先，监管政策需关注PFAS混合暴露效应，特别是产业转移带来的新兴替代物风险；其次，临床筛查可结合PRS识别高风险人群；最后，为理解睡眠障碍的多因素病因学提供了环境-基因交互的新视角。未来需通过前瞻性队列和毒理学实验验证PFAS干扰睡眠的分子机制，特别是在妊娠等激素波动时期的敏感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