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控制到关怀：可持续性转型的跨霸权路径与正义导向研究

本文探讨了可持续性转型的理论争议与实践挑战，通过对比分析四篇元综述，提出了以关系性、后人类主义、女性主义政治生态学和去殖民化理论为核心的新解释框架。研究揭示了动态系统理论（SES/STS）的局限性，强调跨霸权（trans-hegemonic）方法需超越技术治理，转向基于关怀（care-based）的多元未来。成果为环境社会科学提供了正义导向的转型原则，对打破殖民现代性-父权制（colonial modernity-patriarchy）隐形束缚具有重要启示。

　　

在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面临严峻挑战的背景下，如何实现根本性转型成为学术界和政策界的核心议题。当前主流理论如社会-生态系统（SES）和社会技术转型（STS）框架虽强调系统适应性，却因技术治理倾向和管理主义逻辑饱受批评，更关键的是，这些理论未能触及殖民现代性与父权制（colonial modernity-patriarchy）这一深层霸权结构——正是这种隐形"常识"体系持续再生产不可持续的社会生态关系。

针对这一理论困境，研究人员通过系统分析Fisher等（2022）、Scoones等（2020）、Hamilton和Ramcilovic-Suominen（2023）及West等（2024）四篇关键元综述，构建了全新的转型理论分类体系。研究创新性地提出：真正的转型需要从控制导向（control-based）想象转向关怀伦理（care-based）的多元宇宙（pluriversal）未来，其核心是解构霸权认知并培育关系性（relational）和超人类（more-than-human, MTH）的实践路径。论文发表在《Environmental Science》期刊。

研究方法上，团队采用比较元分析框架：通过文献计量筛选出覆盖动态系统理论、批判社会科学和新兴后结构主义流派的四篇核心综述；运用政治本体论（political ontology）视角解析各理论对霸权结构的处理程度；结合去殖民化和女性主义政治生态学（feminist political ecology）理论，提出跨霸权（trans-hegemonic）转型的评估维度。特别关注了拉丁美洲后发展理论（Latin American post-development）与土著亲属关系（Indigenous-kinship）实践的交叉验证。

研究结果通过五个创新性发现展开：

1. 动态系统理论的局限性
   分析揭示SES和STS框架虽承认系统复杂性，但仍陷入人类中心主义认识论，将社会与生态预设为耦合实体而非流动关系。Geels的多层次视角（MLP）虽尝试修正，但未根本解决权力分析缺失问题，其技术治理逻辑本质上属于霸权强化型（hegemony-reinforcing）方案。

2. 反霸权理论的进步与不足
   生态马克思主义（eco-Marxist）和行星边界（planetary boundaries）理论虽挑战资本主义逻辑，但被归类为反霸权（counter-hegemonic）而非跨霸权路径——因其仍沿用西方认识论框架，未能整合土著和关系性认知方式。例如Hickel的减增长（degrowth）理论虽触及经济重构，但对殖民性（coloniality）的批判不够彻底。

3. 关系性理论的突破性贡献
   West等提出的后人类表演性（posthumanist-performative）和土著亲属关系路径，通过解构人类/自然二元对立，展现出跨霸权潜力。案例显示，厄瓜多尔宪法赋予自然权利（Rights of Nature, RoN）的实践，结合亚马逊土著的关系性世界观，实现了从法律人格到生态管理的系统性变革。

4. 实践原则的三维框架
   研究提出正义转型的三大支柱：

• 承认（recognition）：通过艺术干预（如"北海大使馆"项目）唤醒对非人类主体性的认知
• 代表（representation）：建立法律机制保障非人类政治参与（如Los Cedros森林诉讼案）
• 再分配（redistribution）：改革全球金融架构以打破殖民现代性锁闭

1. 方法论创新
   特别强调"非常规协作"（uncommon collaborations）的价值，如荷兰艺术家集体NonHuman Nonsense通过《行星人格》项目，用数字艺术具象化超人类关系网络；肯尼亚Hakuna Utopia计划则通过微观乌托邦（micro-utopias）实验预演关怀型社会形态。

结论部分深刻指出，可持续性转型的本质是持续生成多元本体论的能力建设。研究突破在于：
1）理论层面，将殖民现代性-父权制识别为深层障碍，提出"霸权强化-反霸权-跨霸权"的新型分类法；
2）实践层面，开发出融合关系性理论、艺术预演和法律创新的跨学科方法；
3）政治层面，通过Fraser的三维正义框架（承认/代表/再分配），为转型行动提供评估基准。

该研究对全球环境治理具有双重启示：一方面警示主流转型理论可能无意中再生产霸权结构，另一方面为 grassroots movement 和 policy maker 提供了从控制逻辑转向关怀伦理的具体路径。特别是对《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GBF）的实施，研究建议必须同步推进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和本体论多元化，方能实现真正的变革性改变（transformative chan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