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精英的多元乡村构想：中国乡村振兴中空间生产的机制与影响

为解决农村衰退问题，清华大学研究人员探究外部精英在乡村振兴中的作用，通过深度访谈识别六种乡村性(rurality)构想（如实验场、田园生活），揭示其通过关系(guanxi)、政策机制转化为新空间，并指出社区能力不足和社会空间隔离(social-spatial segregation)，为可持续农村发展提供协作机制建议。

　　

在全球城市化浪潮中，农村衰退已成为严峻挑战，无数乡村因人口外流、经济萎缩而陷入困境。中国也不例外，尽管国家大力推行乡村振兴战略，但传统方法往往难以扭转颓势。这时，外部精英——一群来自城市、拥有资本和技术的“外来者”——被政府引入农村，试图充当“救星”。他们带着田园梦想或创业抱负，试图重塑乡村空间，但他们的行动真的能带来可持续改变吗？还是反而加剧了城乡隔阂？这正是当前农村发展中的核心谜题：外部精英的介入如何影响乡村空间的“生产”（即社会性重构），以及这种影响是否公平惠及本地社区。遗憾的是，现有研究多聚焦西方经验，忽视了中国独特的文化制度背景，比如根深蒂固的关系(guanxi)网络和绅士(gentry)传统。因此，清华大学的研究团队以Dashuipo镇为镜，揭开了这一复杂图景，研究成果发表在《Journal of Rural Studies》上，为破解农村复兴难题提供了关键洞见。

为回答上述问题，清华大学研究人员采用了多维度方法。首先，选择Dashuipo镇作为案例，因其通过政府调解和大学平台系统性引入外部精英。研究采用目的性抽样(purposive sampling)策略，针对外部精英、镇级官员和村民进行深度访谈(in-depth interviews)，覆盖16名精英领袖和400多名参与者。数据收集聚焦于精英的乡村构想、实践机制及其影响，并结合Halfacree和Frisvoll的乡村空间生产模型，融入中国特有元素：关系(guanxi)、乡村振兴政策和绅士文化，构建出扩展框架（图2）。样本来源包括地方政府合作和清华大学乡村振兴中心支持，确保案例的代表性和深度。

乡村性和乡村空间生产
这一部分解析了外部精英如何构想“乡村性”(rurality)。研究归纳出六种主导观念：实验场（将乡村视为创新实验室）、田园生活（追求自然与宁静）、志同道合社区（打造同好社群）、生产场所（侧重经济活动）、可持续发展（强调生态平衡）和乡村旅游（发展休闲产业）。这些构想源自精英的个人动机，如职业追求或社会使命，并受绅士文化影响，塑造了他们对乡村的想象性认知。

案例研究
以中国东部沿海的Dashuipo镇为例，研究展示了外部精英引入机制。自2017年起，该镇通过“首席专家政策”和大学合作（如清华大学），吸引精英参与规划。优势包括丰富农产和邻近北京的地理位置。截至2020年，已引入16名精英领袖和400多名成员，他们主导了乡村空间改造，如翻新农宅、建立工作室和画廊，形成新物质景观。

机制和影响
研究揭示了精英如何将构想转化为现实空间。机制分为三类：非物质实践（如关系^guanxi网络和政策利用）、物质实践（如土地使用权和资本投入）和个人实践（如职业转型和家庭迁移）。绅士文化深刻影响非物质和个人层面，驱动精英行动。影响方面，正面包括基础设施升级（如道路和文化设施）和经济机会增加（如旅游收入），但负面暴露了社区能力建设缺失和社会空间隔离(social-spatial segregation)，即精英与本地居民在空间和社会上的分化。

讨论
研究指出，Dashuipo的模式代表了中国特有的“国家嵌入的乡村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