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际旅行者疟疾防护行为动机研究：基于保护动机理论的风险认知与决策机制解析

为应对输入性疟疾对中国公共卫生的挑战（2022年占比达99.88%），江苏省寄生虫病防治研究所团队联合苏州市/南京市疾控中心，基于保护动机理论（PMT）框架，通过横断面调查分析252名国际旅行者数据。研究发现：疟疾知识虽影响所有PMT子结构（P<0.05），但仅严重性（severity）和脆弱性（vulnerability）评估显著驱动防护行为意向；既往感染史和疫区旅行经历可短期提升防护意愿，凸显需强化风险感知教育与跨境健康服务，为优化旅行健康干预提供认知决策证据。 论文发表于《Globalization and Health》。

　　

论文解读

研究背景：消除疟疾后的新挑战

2010年中国启动疟疾消除行动计划后，本土病例从2005年的42,319例骤降至2022年的845例。然而，全球化推动的国际旅行激增导致输入性疟疾成为重大威胁——2022年中国99.88%的疟疾病例为输入病例，主要来自加纳、安哥拉等流行区。这些病例不仅延误诊治、增加医疗成本，更因中国仍存在适宜按蚊繁衍的环境，可能引发继发性本地传播（如希腊、斯里兰卡已有先例）。尽管针对旅行者的健康教育已广泛开展，但知识提升并不必然转化为防护行为：研究显示，即使知晓疟疾风险，人群对长效驱虫蚊帐（ITNs）的使用率仍不理想。如何破解“知而不行”的困境？亟需探索旅行者防护行为的深层认知决策机制。

研究设计与方法

江苏省寄生虫病防治研究所联合苏州/南京疾控中心，于2023年3–10月开展横断面研究。团队基于保护动机理论（Protection Motivation Theory, PMT）开发33项问卷，包含三大模块：

1. 疟疾知识量表（7题，单选计分）
2. PMT评估量表（21题，7个子结构：严重性、脆弱性、内在奖励、外在奖励、反应效能、自我效能、反应成本，采用1–5分Likert量表）
3. 行为意向（2题，4/5级量表评估未来3月/12月防护意愿）
   通过劳务公司和旅行社定向发放问卷，最终纳入252名江苏国际旅行者（疫区旅行者占50.4%，11.1%有疟疾感染史）。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影响因素，结构方程模型（SEM）验证PMT框架与行为意向的路径关系（拟合指标：X²/df=2.672, CFI=0.744, RMSEA=0.082）。

研究结果：风险感知驱动的行为决策

1. 知识水平受经历与教育影响

• 疫区旅行者（β=0.32, P<0.01）和疟疾感染者（β=0.28, P<0.01）知识得分显著更高
• 学历越高，知识水平越强（β=0.19, P<0.05）

2. PMT子结构特征

• 高威胁评估：严重性（中位数4.5）、脆弱性（中位数4.0）认知突出
• 低风险偏好：内在/外在奖励评分低（中位数3.0/2.0），表明忽视防护的"收益"未被认可
• 高效能感知：自我效能强（中位数4.0），且防护措施的成本障碍低（反应成本中位数2.0）

3. 行为意向的关键驱动路径
SEM揭示核心发现（图3）：

• 知识水平正向影响所有7个PMT子结构（P<0.05）
• 仅严重性（β=0.36）和脆弱性（β=0.41）显著预测防护意向（P<0.01）
• 反应效能（防护措施有效性认知）与行为意向无显著关联

4. 经历短期强化防护意愿

• 疫区旅行者3个月内防护意向提升（β=0.24, P<0.05），但12个月意向无变化
• 疟疾感染者仅短期意向增强，长期效应不显著

结论与意义：从知识传递到威胁感知重塑

本研究首次在旅行医学领域验证PMT框架，揭示疟疾防护行为决策的核心矛盾：

• 知识是必要不充分条件：尽管知识提升能完善PMT各维度评估，但仅当旅行者切实感知疾病严重性（如并发症、社会后果）和自身脆弱性（感染可能性）时，才会驱动行为改变。
• 效能感知存在落差：尽管旅行者自信能执行防护措施（高自我效能）且不认为成本高昂（低反应成本），但对措施有效性的怀疑（低反应效能）削弱了知识转化效率。

这解释了为何既往健康教育未能有效提升行为依从性：传统教育侧重知识传递，却未充分激发风险感知。研究建议：

1. 优化教育内容：在知识普及中嵌入威胁评估元素（如输入病例引发的本地传播案例、重症临床后果）；
2. 分层干预重点人群：针对劳务输出人员（占病例多数）设计重复强化教育，利用移动健康（mHealth）技术推送风险提醒；
3. 构建跨境健康服务链：联合劳工部门、使领馆建立行前/返程健康管理机制，弥补长期防护意愿衰减的短板。

该研究为全球疟疾消除国家提供了认知干预新范式——唯有将理性知识与感性风险感知融合，方能破解防护行为的“最后一公里”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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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保留原文的专业术语标注

• 长效驱虫蚊帐（Long-lasting Insecticide-treated Nets, ITNs）
• 保护动机理论（Protection Motivation Theory, PMT）
• 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SEM）
• 按蚊（Anopheles mosquitoes）
• 移动健康（mobile Health, mHeal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