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绿地文化生态系统效益的影响机制：基于环境感知与使用行为的人本视角及设计应用

为应对城市绿地资源有限性与居民福祉需求增长的矛盾，华南农业大学团队通过PPGIS调查1451名用户，结合结构方程模型解析环境物理特征(EPHCs)对文化生态系统效益(CEB)的作用路径。研究发现：EPHCs通过环境感知特征(EPECs)和使用行为(如访问频率)的双重中介影响CEB，且不同人群/活动类型的作用机制存在显著差异(如男性更敏感于设施特征，女性更受自然特征影响)。该研究为高密度城市优化绿地设计提供了理论框架和实证依据，发表于《Ecological Indicators》。

　　

随着全球城市化进程加速，城市绿地(UGS)已成为提升居民福祉的关键载体。然而在发展中国家，城市发展正从"量"转向"质"的优化阶段，新增绿地空间日益受限。与此同时，土地价值飙升和疫情后的预算紧缩进一步制约绿地建设，而居民对生活品质的期待却持续攀升。这种矛盾在广州这类人口密度超1500人/平方公里的超大城市尤为突出——如何在有限空间最大化文化生态系统效益(CEB)？这要求我们深入解析环境特征如何通过人类行为转化为具体效益，但现有研究存在三大盲区：理论模型缺乏实证验证(如英国国家生态系统评估UK NEA的CEB框架)、微观场地尺度研究不足、忽略不同人群/活动的差异化机制。

针对这些挑战，华南农业大学的研究团队以广州海珠国家湿地公园(中国最大城市湿地公园，占地11km²)为样本，创新性地构建了"环境物理特征(EPHCs)-环境感知特征(EPECs)-使用行为-CEB"四阶作用模型。通过独创的PPGIS平台采集1451份空间化问卷数据，结合实地环境评估(划分16项物理特征指标)，运用结构方程模型和多组分析进行机制解析。

主要技术方法

研究采用四步法：1) 理论框架构建，整合UK NEA等四大经典模型；2) 双轨数据采集——研究者实地评估环境物理特征(自然/感官/基础设施三维度16指标)，公众通过PPGIS平台报告感知特征(PSD量表8维度)、使用行为(访问频率/时长)和CEB(身份认同/体验/能力三维度15指标)；3) ArcGIS空间联接；4) R语言统计分析(逐步回归筛选关键变量，Lavaan包构建结构方程模型，Bootstrap法验证中介效应)。

研究结果

3.1 变量分布特征

• CEB呈现梯度差异："快乐感"(均值3.43)最显著，"技能获取"(2.44)最弱
• 环境感知中"开放感"(3.4)最强，"文化感"(2.47)最弱
• 活动类型以动态休闲(32.25%)和静态休闲(26.19%)为主

3.2 EPHCs-CEB关联
通过逐步回归筛选出9项关键环境特征：林地覆盖、地形、道路连通性等。其中林地覆盖与能力维度CEB呈负相关(β=-0.115)，打破"绿地越多越好"的认知惯性。

3.3 中介路径解析
发现三条核心作用路径：

1. 直接+间接双重作用：如基础设施通过"遮蔽感"负向影响CEB(β=-0.142)，但通过访问频率正向促进(β=-0.215)
2. 完全中介效应：水域景观通过"开放感"(β=0.0234)和"凝聚力"(β=0.0113)间接提升身份认同
3. 链式中介：感官特征→"凝聚力"→访问频率→CEB(β=0.121→0.077→0.130)

3.5 群体差异机制
多组分析揭示显著差异：

• 性别：男性CEB更敏感于设施特征(β_基础设施=-0.341)，女性更受自然特征影响
• 教育水平：高学历群体对场地开放感响应更强(β_开放感=0.214)
• 活动类型：静态休憩者最关注遮蔽感(β=0.255)，社交活动者最敏感于设施质量

结论与意义

该研究首次实证验证了UK NEA的CEB框架，揭示环境物理特征需通过"感知-行为"双重中介转化为效益的机制，突破传统线性模型局限。关键创新在于：

1. 理论创新：提出"共同生产"范式——CEB并非环境固有属性，而是人地互动的产物。例如林地虽具生态功能，但高密度林地因降低安全感反而削弱能力维度CEB，需通过提升景观多样性(β_多样性=0.052)来缓解此效应。
2. 设计启示：
   • 噪音控制需结合功能设计：在桥下空间增设滑板场等社交设施，利用"社会性感知"(β_社会性=0.214)提升噪音耐受
   • 林地管理应控制密度(<500株/公顷)，通过多层次种植增强视觉通达性
   • 分区设计需兼顾群体差异：男性活动区强化设施维护，女性空间增加自然元素
3. 管理应用：建议建立动态监测系统，追踪不同人群使用模式，例如为远程居民(访问频率效应β=0.150)优化交通接驳，为高学历者(开放感需求强)增设观景平台。

研究局限在于横断面设计难以确立因果，未来需开展跨文化比较(如欧洲森林文化区可能不存在林地负效应)。但该成果已为高密度城市绿地"提质增效"提供了新路径——将生态资源转化为人类福祉，关键在于识别感知与行为的转化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