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从口腔菌群到情绪：探索口腔微生物组对抑郁症的影响

这篇综述系统阐述了口腔微生物组（oral microbiome）通过神经炎症、肠-脑轴（gut-brain axis）、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HPA axis）等多通路影响抑郁症（MDD）的机制，提出口腔健康干预可作为精神疾病综合治疗的新靶点。

　　

1. 引言

抑郁症作为全球致残主因，其发病机制涉及遗传、环境与生物过程交互作用。近年研究发现，口腔微生物组这一包含700余种微生物的复杂生态系统，可能通过调控免疫反应和代谢通路参与抑郁病理过程。典型口腔病原体如牙龈卟啉单胞菌（Porphyromonas gingivalis）产生的脂多糖（LPS）和牙龈蛋白酶（gingipains），可破坏口腔上皮屏障，触发系统性炎症反应。

2. 口腔微生物组组成与功能

口腔微生物在舌苔、龈沟等不同生态位呈现显著差异：龈上菌斑以链球菌（Streptococcus）为主，而龈下厌氧环境富集具核梭杆菌（Fusobacterium nucleatum）等病原体。健康状态下，共生菌通过产生抗菌肽和维持pH平衡发挥保护作用。但当宿主因高糖饮食、吸烟等因素导致菌群失衡时，病原体过度增殖可引发牙周炎，并产生促炎因子IL-6、TNF-α等。

3. 口腔-脑轴直接作用机制

最新动物实验显示，口腔病原体可通过三叉神经和嗅神经通路直接侵入中枢神经系统。在抑郁患者唾液中，牙龈卟啉单胞菌的LPS片段被检测到穿过血脑屏障（BBB），激活小胶质细胞并降低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DNF）表达。这种神经炎症反应可导致前额叶皮层突触可塑性受损，与抑郁样行为密切相关。

4. 口腔-肠-脑轴间接作用途径

约45%人群存在口腔菌群向肠道异位定植现象。动物模型中，口腔来源的具核梭杆菌可改变肠道菌群结构，减少短链脂肪酸（SCFAs）产生。SCFAs浓度下降会削弱肠屏障功能，使LPS等毒素进入循环系统，进而通过迷走神经信号影响5-羟色胺（5-HT）合成。临床研究证实，抑郁患者唾液和粪便中SCFAs水平与症状严重度呈负相关。

5. 关键分子机制

5.1 色氨酸代谢紊乱
口腔炎症诱导的IDO1酶激活，使色氨酸向犬尿氨酸（KYN）转化增加。神经毒性代谢物喹啉酸（QUIN）的积累可引发谷氨酸能兴奋毒性，而KYN/5-HT比值升高已被证实与抑郁严重程度正相关。

5.2 氧化应激
牙周螺旋体（Treponema denticola）产生的活性氧（ROS）导致线粒体功能障碍。抑郁患者唾液氧化标志物丙二醛（MDA）水平升高，同时抗氧化酶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活性降低，形成恶性循环。

6. 唾液生物标志物应用

唾液检测显示抑郁患者存在特征性改变：晨起皮质醇升高、IL-6水平增加伴乳铁蛋白减少。这种"炎症-内分泌"双重特征为无创诊断提供新思路，牙周治疗后的唾液炎症因子下降与抑郁症状改善显著相关。

7. 临床转化前景

当前证据支持将口腔菌群调控纳入抑郁干预策略：含益生菌（如乳酸杆菌）的口腔护理制剂可降低龈沟液IL-1β水平；靶向牙龈蛋白酶的抑制剂KYT-36正在临床试验中展现抗抑郁潜力。未来需开展纵向研究明确口腔菌群-抑郁因果链，推动"牙科-精神科"跨学科诊疗模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