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长类社会中两性支配关系的演化格局与驱动机制：基于121种物种的系统比较分析

【编辑推荐】这篇开创性综述通过253个灵长类种群数据，首次量化揭示雄性支配雌性现象仅存在于<20%种群，颠覆传统认知。研究提出"生殖控制假说"和"雌性竞争假说"双驱动模型，发现单配制(monogamous)、树栖(arboreal)和单态性(monomorphic)物种更易形成雌性主导社会，而多配制(polygynous)、陆生(terrestrial)和性二态(dimorphic)物种则倾向雄性支配。该框架为理解人类性别角色起源提供了进化新视角。

　　

灵长类社会中两性支配关系的演化轨迹

研究背景

传统观点认为哺乳动物普遍存在雄性社会支配现象，但近期研究发现灵长类存在惊人的多样性。从完全雌性支配的环尾狐猴(Lemur catta)到雄性主导的黑猩猩(Pan troglodytes)，再到两性权力均衡的僧面猴(Pithecia spp.)，这种变异引发了对支配关系演化驱动力的深入探索。

数据与方法

研究团队构建了涵盖121种灵长类、253个种群的数据库，量化分析两性间冲突事件（contest）的胜负比例。创新性地采用两种测量指标：雌性获胜百分比（定量）和三等级分类（严格雌性支配/无严格偏向/严格雄性支配）。通过系统发育比较分析，检验了生殖控制（reproductive control）、雌性竞争（female competition）、后代安全（offspring safety）、雌性结盟（female bonding）和自组织（self-organization）五大假说。

核心发现

1. 支配关系的连续谱系
   在151个定量研究的种群中，仅13%表现为严格雌性支配（雌性赢得>90%冲突），17%为严格雄性支配，而70%呈现中度偏向。令人惊讶的是，雄性赢得超90%冲突的情况在不足20%种群中出现，彻底颠覆"雄性支配是哺乳动物默认状态"的旧范式。

2. 生殖控制的决定性作用
   单配制物种中53%呈现雌性支配，且未发现严格雄性支配案例。当雌性掌握生殖主动权时（如控制交配时机、隐藏排卵信号），可通过杠杆效应（leverage）获得权力。树栖习性使雌性能逃避雄性垄断，而短促的发情期（sexual receptivity）进一步限制雄性垄断机会。性单态物种（sexual monomorphism）中雌性赢得84%冲突，但雄性体重超雌性50%时，支配格局迅速转向雄性主导。

3. 雌性竞争的催化效应
   独居或配对生活的物种中，雌性分别赢得92%和82%的冲突。这与雌性间激烈的繁殖竞争相关：当群体中雌性数量较少且通过驱逐（evictions）主动调控时，雌性对雄性的支配力显著增强。有趣的是，与预期相反，雌性犬齿相对体型更小的物种反而更易形成雌性支配，可能反映狐猴与类人猿的不同进化路径。

4. 繁殖成本的调节作用
   采用"婴儿停放"（infant parking）策略的物种（如叶猴），雌性无需时刻携带幼崽，更敢于参与冲突。哺乳期较短和不存在雄性杀婴（infanticide）行为的物种也呈现更强的雌性支配倾向。这些发现支持"后代安全假说"——雌性在育儿成本降低时更可能挑战雄性。

5. 社会结构的次要影响
   雌性留居（female philopatry）与雌性支配存在关联，但雌性联盟（coalitions）的预期作用未获支持。成年性别比（adult sex ratio）的影响符合自组织理论预测，但群体中雄性数量与支配格局的关联性较弱，暗示该假说仅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成立。

演化启示

研究揭示了陆栖性（terrestriality）在支配关系演化中的关键节点作用：陆地生活增强雄性保卫配偶能力，促进多配制（polygyny）、雄性间竞争和性二态（dimorphism）的协同进化，最终形成"体力-支配-性垄断"的正反馈循环。相比之下，雌性支配社会往往通过非体力策略实现，如狐猴的短暂发情期或倭黑猩猩（bonobo）的虚假排卵信号。

人类学意义

鉴于人类具有中度性二态性和灵活的社会结构，祖先可能像某些近亲那样呈现中度或无明显性别偏向的支配关系。该研究为解析人类性别权力不平等的进化根源提供了关键参照——文化制度与生态压力的交互作用可能放大了原本细微的生物学差异。

（注：全文严格依据原文数据，所有术语均保留英文原名及大小写规范，统计结果如"70%种群"等均来自原文定量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