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年人志愿参与与生活满意度的关联研究：基于倾向得分匹配的异质性分析

为探究中国老年人志愿参与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及群体差异，西安交通大学和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研究团队利用CLASS 2020数据，采用倾向得分匹配(PSM)方法控制选择偏差。研究发现志愿参与显著提升生活满意度(ATT=0.07,p<0.001)，效应量降低36.36%，且社会经济地位(SES)较低、农村户籍、功能受限等弱势群体获益更显著(ATT=0.09-0.13)，为老龄化政策制定提供了重要依据。

　　

随着中国快速进入老龄化社会，60岁以上人口已达2.6亿，预计2050年将达3.66亿。如何提升老年人主观幸福感成为重大社会议题。虽然"生产性老龄化"理论认为志愿活动能增强老年人福祉，但在中国独特的文化背景（如儒家孝道传统）和城乡二元结构下，这一理论是否适用尚存疑问。更关键的是，既往研究未能厘清健康、社会角色等选择因素对"志愿参与-幸福感"关联的干扰程度，也缺乏对不同群体差异的系统考察。

西安交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与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社会学系的研究团队基于2020年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LASS)的11,182名60岁以上老年人数据，采用倾向得分匹配(PSM)方法，首次量化了选择因素对中国老年人志愿参与与生活满意度关系的影响程度，并揭示了不同社会群体的异质性效应。这项重要研究成果发表在老年学领域权威期刊《The Journals of Gerontology: Series B》上。

研究主要采用三类技术方法：1) 使用包含20项指标的日常生活能力量表(ADL)和工具性日常生活能力量表(IADL)评估功能限制；2) 应用高斯核匹配（带宽0.06）等PSM算法控制24个混杂变量；3) 通过Clogg检验比较亚组间回归系数差异。数据来自CLASS采用的多阶段分层概率抽样(PPS)获得的全国代表性样本。

【研究结果】

1. 选择因素影响程度
   原始分析显示志愿者生活满意度评分高0.11分(p<0.001)，但PSM控制健康、SES等变量后，净效应降至0.07分(p<0.001)，表明36.36%的原始关联源于选择偏差。多种匹配算法结果稳健(效应量降幅18.18%-45.45%)。

2. 社会经济地位差异
   资源替代理论得到验证：低教育组效应(0.13分)显著高于高教育组(-0.03分)；农村户籍者获益(0.09分)多于城市(0.04分)；仅领取城乡居民养老金者效应最强(0.13分)，反映志愿活动对弱势群体的补偿作用。

3. 健康状况差异
   功能受限老年人获益显著(0.13分 vs 无受限者0.04分)，但肥胖人群例外。非肥胖者效应(0.07分)高于肥胖者(0.04分)，可能与肥胖相关的社会污名化影响心理收益有关。

4. 社会角色差异
   女性(0.11分)、已婚者(0.07分)和子女健在者(0.06分)获益更明显，部分支持资源增殖理论。社会支持低于平均水平者效应达0.17分，凸显志愿活动对社交匮乏者的替代作用。

【结论与意义】
这项研究首次系统量化了中国语境下选择因素对"志愿参与-生活满意度"关联的干扰程度，证实尽管36%的原始关联源于选择偏差，但志愿活动的净积极效应仍然显著。更重要的是，研究发现弱势群体（如农村老人、低SES者、功能受限者）从志愿活动中获得更大心理收益，这为"资源替代理论"提供了跨文化证据。研究建议政策制定者应重点开发针对弱势老年群体的志愿项目，如设立社区志愿服务中心、提供交通补贴等激励措施，以缓解老龄化社会挑战。未来研究需结合纵向设计，进一步区分志愿类型（如正式/非正式）和强度的影响机制。

该研究的创新性在于：1) 突破西方生产性老龄化理论的适用性局限，揭示中国城乡二元结构和家庭文化对老年志愿活动的调节作用；2) 采用PSM方法解决传统回归模型的选择偏倚问题，为相关领域提供方法学示范；3) 为实施健康中国战略中的"积极老龄化"政策提供了精准干预的靶向依据。正如作者Yuanyuan Wu和Kristen Schultz Lee强调的，在快速老龄化背景下，理解志愿活动对不同社会群体福祉的差异化影响，对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老年社会支持体系具有重要实践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