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农就业如何影响农户土地承包稳定性？——来自中国农村的经验证据

为解决中国第二轮土地承包到期背景下农户土地调整意愿与政府稳定承包政策间的矛盾，研究人员通过CRRS数据库开展非农就业对农户土地承包稳定性影响的研究。研究发现：55%农户希望维持现有承包关系；非农就业通过减少农业劳动投入和强化土地保障功能显著提升农户稳定承包意愿；土地流转市场完善会削弱这一效应。该研究为平衡政策目标与农户需求提供了新思路，对推动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具有重要意义。

　　

在中国工业化与城镇化快速推进的背景下，农村正经历着深刻变革。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13-2022年全国农业从业人口比例从31.24%骤降至24.08%，近3亿农民工中99.5%从事非农工作。这种劳动力大规模转移引发了一个关键矛盾：政府为保障农业投资推出的"土地承包权再延30年"政策，与部分农户因人口变动产生的土地调整需求形成冲突。数据显示，26.4%的农户希望在承包到期后重新分配土地，这种诉求在第二轮承包即将结束的当下显得尤为迫切。

四川农业大学"粮食经济理论与政策研究团队"的徐丁德课题组利用2020年中国乡村振兴调查(CRRS)数据，通过构建IV-Probit模型，首次系统分析了非农就业对农户土地承包稳定意愿的影响机制。研究发现：第一，约55%农户希望维持现有承包关系，但仍有显著比例存在调整需求；第二，非农就业通过"农业劳动投入减少"和"土地保障功能强化"双重中介路径，使农户稳定承包意愿提升23.5%；第三，这一效应在土地流转市场欠发达地区更为明显，市场完善度每提高1个单位，非农就业的促进作用降低0.18个标准差。相关成果发表于《Land Use Policy》。

研究采用多阶段分层随机抽样获取的CRRS数据，覆盖全国28省农户样本。通过工具变量法(IV-Probit)解决内生性问题，选用"村庄非农就业比例"作为工具变量。中介效应检验采用Bootstrap法，并构建调节效应模型分析市场环境的异质性影响。

【理论分析】
研究指出，历史上"按质分地"造成的耕地细碎化虽缓解了就业压力，但阻碍规模经营。随着非农就业增加，土地的经济功能从生产资料向财产性资产转变。当非农收入占比超过58%时，农户对土地调整的敏感性显著降低。

【数据来源】
CRRS数据包含农户人口流动、产业发展等模块，通过"村庄到户"两级抽样确保代表性。最终样本剔除关键变量缺失值后保留2136户有效数据。

【直接影响】
基准回归显示，非农就业使农户稳定承包意愿概率提升15.2个百分点(p<0.01)。工具变量回归系数达0.427，证实结果的稳健性。分样本检验发现，这一效应在承包地面积小于5亩的农户中尤为突出。

【讨论】
研究揭示了"三权分置"改革背景下，承包权稳定与经营权流动的辩证关系。非农就业通过降低土地依赖性和增强财产安全感，有效缓解了"要地农民"与"抛荒农户"之间的资源错配。

【结论与建议】
该研究为破解政策执行困境提供了新思路：1)在尊重农户自主选择基础上，应重点发展县域非农产业，2022年数据显示县域就业农民工占比已达51.6%；2)需完善土地流转市场配套措施，研究显示土地流转率每提高10%，农户调整需求下降4.3个百分点。这些发现对实现乡村振兴战略中的"处理好农民与土地关系"目标具有重要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