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英国食品贸易中的边境碳调节机制对温室气体排放的影响研究

本研究针对全球贸易中食品系统温室气体排放(GHG)的监管难题，创新性地采用重力模型和生命周期评估(MRIO)方法，模拟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对欧盟-英国食品贸易的影响。结果显示CBAM可使英国进口食品碳足迹降低25%，通过贸易再分配有效减少碳泄漏，为构建可持续食品体系提供政策工具。

　　

随着全球食品贸易量持续增长，其带来的温室气体排放(GHG)问题日益严峻。食品系统贡献了全球三分之一的人为GHG排放，其中跨境贸易占比高达25%。然而现行国家排放清单仅核算境内生产排放，导致英国等食品净进口国将大量碳足迹"外包"给出口国。更棘手的是，环境监管差异可能引发"碳泄漏"——高碳产业向环保标准宽松的"污染天堂"国家转移。尽管碳税和排放交易体系(ETS)等政策工具已被广泛讨论，但针对食品贸易的边境碳调节研究仍属空白。

为破解这一难题，研究人员创新性地构建了融合经济与环境的分析框架。通过结合结构重力模型和基于环境扩展的多区域投入产出分析(EE-MRIO)，量化评估了碳边境调节机制(CBAM)对欧盟-英国食品贸易的影响。研究选取2009-2019年欧盟28国对英国的7大类食品贸易数据，包括肉类、乳制品、鱼类、谷物、蔬菜、水果和糖类。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采用Poisson伪最大似然估计(PPML)处理贸易数据异方差性；2)基于REX3数据库进行生命周期评估，整合土地利用变化、农业活动和能源相关GHG；3)设计WTO合规的差异化碳关税方案，按进口与本土产品的GHG差值征收；4)运用工具变量法解决价格内生性问题。

研究结果显示：

1. GHG排放特征：英国肉类(14.45-15.20 kgCO₂e/kg)和乳制品(9.20-10.69 kgCO₂e/kg)生产碳强度高于欧盟平均水平，而谷物(0.48-0.54 kgCO₂e/kg)和蔬菜(1.15-1.43 kgCO₂e/kg)则更低。

2. 贸易弹性分析：除水果外，所有食品类别均呈现价格弹性(绝对值>1)，其中蔬菜(-3.26)和乳制品(-2.30)弹性最高，表明买家对价格变化敏感。

3. CBAM实施效果：当碳价设为80欧元/吨CO₂e时：

   • 年度GHG减少3.82百万吨(-24.7%)，乳制品(-30.4%)和肉类(-22.5%)减排贡献最大

   • 贸易量下降8.7%，但通过转向低碳供应商，谷物和糖类进口反而增加1.3%

   • 营养构成改变：动物蛋白(-7.97百万kg)和饱和脂肪(-2.44百万kg)显著减少

4. 空间异质性：爱尔兰肉类出口受冲击最大(-21.7%)，而南欧蔬菜出口降幅达29.4%

这项发表在《Sustainable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的研究具有三重重要意义：首先，证实CBAM能有效规避碳泄漏风险，通过价格信号引导贸易流向低碳产区；其次，突破传统生产端减排局限，为消费端碳足迹管理提供新思路；最后，揭示食品贸易调节对营养健康的协同效益，动物源性营养素减少可能带来膳食结构改善。研究建议未来政策设计应配套碳收入再分配机制，并扩展至更细化的产品分类和全球供应链分析。

该研究也存在若干局限：未考虑国内生产反馈的一般均衡效应，替代弹性限于同类产品内部，且未评估技术进步的动态影响。这些都为后续研究指明了方向，包括开发融合微观贸易数据与宏观经济模型的分析框架，以及探索CBAM与其他气候政策的协同效应。总体而言，这项工作为构建气候智能型食品贸易体系提供了重要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