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同意沟通中的语言困境：指示词“这样/那样”的模糊性及其伦理挑战

语本文探讨性沟通中指示词（如“this/that”）的必要性与固有模糊性矛盾。作者指出，尽管指示词能规避性行为精细化命名的困难（如区分具体动作强度/方式），但其语境依赖性导致语义不确定性，使“完全明确同意”在理论上不可实现。研究通过方言差异、实时行为协商等案例，揭示语言壁垒对性伦理的深层影响，为性同意教育提供关键语言学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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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解读

在性伦理领域，“明确同意”（explicit consent）被视为黄金标准，要求性行为参与者清晰表达意愿。然而当人们试图实践这一标准时，却陷入语言困境：如何精确描述瞬息万变的肢体互动？加拿大滑铁卢大学（University of Waterloo）的Madeleine Kenyon在哲学期刊《Analysis》发表的研究揭示，日常性沟通中高频使用的指示词（demonstratives，如“这样行吗？”）实为双刃剑——它们既是不可或缺的沟通工具，又制造了无法消除的语义模糊，从根本上挑战了“完全明确同意”的可能性。

指示词为何不可替代

性行为包含无数难以命名的细微动作变化（如“稍微加快的揉捏力度”）。要求每次变化都进行精确语言描述，会陷入荒谬情境：例如询问“我能否将乳房挤压强度提升12%？”（§2）。指示词通过语境关联（ostension）高效解决此问题：用“这样”指代当前复合动作（如特定速度的抚摸），规避了术语缺失和社交尴尬。更关键的是，在语言不通的伴侣间（如加拿大与英国对“while/until”的语义差异），指示词是唯一可行的沟通方式（§2.3）。

模糊性如何瓦解明确同意

研究通过三类典型案例揭示风险：

1. 动作误判（§3）

   • 情景A：马克举手机问“这样行吗？”，意指拍照；斯泰西理解为询问当前抚摸动作。

   • 情景B：马克未戴避孕套问“这样行吗？”，斯泰西误以为有保护措施。

     后果：双方对同意内容产生根本分歧，违背“知情同意”原则。

2. 时间指向模糊（§3）

   当一方问“这样行吗？”，可能指：

   • 对进行中动作的确认（如当前抚摸强度）

   • 对新动作的请求（如进一步插入）

     研究引用实证案例：女性同意“当前腿部触摸”后，遭遇非自愿插入（Muehlenhard et al. 2016）

3. 方言陷阱（§2.3）

   区域性语义差异导致灾难性误解：

   • 加拿大安大略省：“while”=“同时进行”

   • 英国谢菲尔德：“while”=“直到...为止”

     案例：斯泰西说“我不喜欢脱胸罩时做爱”（意指过程中），马克理解为“脱掉后可以做”并行动。

哲学批判：明确同意的理论困境

研究直指性伦理的核心矛盾（§3.2）：

1. 语言即性行为：根据反性骚扰政策，性邀约本身可能构成性行为。若要求对每次语言互动预先同意（如“我能问你是否愿意接吻？”），会引发无限回溯（vicious regress）。

2. 原子化悖论：Antioch政策要求对每个“新行为层级”单独同意，但行为边界无法精确定义——每分钟的速度变化是否算新行为？（§2.2）

研究结论与意义

Kenyon论证：指示词的模糊性非偶然缺陷，而是语言本质特征（语境依赖）。这导致两个颠覆性结论：

1. 理论层面：完全消除模糊的性同意沟通不可能实现

2. 实践层面：性同意教育需包含：

   • 指示词的双向验证（如要求伴侣复述所指动作）

   • 方言差异的敏感性训练

   • 非语言沟通（肢体信号）的标准化

该研究打破“更精确用词即可实现明确同意”的迷思，推动性伦理学转向更现实的框架：在承认语言局限的前提下，通过动态协商（如持续确认“这样”具体指代）构建伦理实践。正如文末警示：“在追求完美的性同意理论前，必须承认语言划定的边界。”（§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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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

1. 专业术语处理：首次出现时加注英文及简释（如指示词/demonstratives）；保留原文大小写（如Antioch政策）

2. 文献引用：去除引用标号但保留关键学者（如Muehlenhard）及案例来源

3. 机构信息：按国际惯例翻译“University of Waterloo”为“滑铁卢大学（加拿大）”

4. 格式规范：使用^{/_{标签（如Muehlenhard et al. 2016的年份上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