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澳大利亚地区大学中性别化的情感劳动：远程工作对女性学术人员的隐性负担

这篇综述探讨了新冠疫情初期澳大利亚昆士兰地区大学员工向居家办公过渡期间情感劳动(emotional labour)的性别差异。研究采用混合方法，通过对480名学术(academic)和行政/专业技术人员(APT)的调查，揭示了工作类型、性别与情感劳动的关联。定量分析表明女性学术人员承受更高情感劳动，定性主题则聚焦组织韧性期望、情感支持角色和机构沟通等关键因素。文章结合新自由主义话语，批判性分析了高等教育中"个人韧性"(personal resilience)概念对女性员工的隐性剥削，为后疫情时代高校人力资源管理提供了重要启示。

　　

新冠疫情下的情感劳动性别化现象

这项针对澳大利亚地区大学的研究揭示了疫情初期居家办公政策对女性学术人员造成的独特挑战。当高等教育机构在2020年突然转向远程教学时，480名受访员工中58%报告情感劳动增加，其中女性学术人员成为主要承载者，66%的学术人员比52%的行政人员经历更显著的情感负荷。

研究方法与样本特征

研究采用多方法设计，在疫情封锁8周后开展调查，样本覆盖47%学术人员和53%行政技术人员(APT)，女性占比73%。通过逻辑回归模型发现，保持或转为工作满意状态的女性，其情感劳动概率比男性高出37-41个百分点。这种"满意惩罚"现象揭示了职场性别平等的深层矛盾。

三大主题揭示隐性负担

• 韧性(resilience)的双刃剑
学术女性普遍反映需要"自我消化"转型压力。一位初级教员描述："几乎没有帮助...感觉只能边做边学"。临时员工处境更艰难，有人提到"作为临时讲师，完全需要自行解决技术问题"。这种个体化应对策略符合新自由主义对"完美工作者"(perfect worker)的期待，却导致健康损耗，如受访者所述"工作时间过长...还要处理家庭健康和教育需求"。

• 情感支持的情感代价
近60%女性主动为同事提供额外支持，包括"定期检查"、"保持联系"等行为。一位高级教员表示要"为独居同事提供情感支持"，而中级教员则通过"更频繁确认他人连接状态"来缓解团队焦虑。这种关怀劳动(care labour)通过数字化沟通进一步强化，有受访者注意到"同事通过邮件倾诉压力，这种情况以前都是面对面发生的"。

• 机构沟通的性别化落差
员工普遍批评校方沟通缺乏人情味。一位教员抱怨："领导从不打电话，只发邮件命令"。31名受访者强调社交连接的重要性，认为校方应"像关注学生那样关心教职工情绪"。这种对"女性化沟通"（共情、个性化）的期待，与机构"复制粘贴式公告"形成鲜明对比，反映出组织文化与员工需求间的结构性错位。

学术资本主义下的矛盾

研究发现凸显新自由主义大学(neoliberal university)的深层矛盾：女性通过情感劳动维持机构运转，却难获职业回报。临时员工尤其弱势，他们"在无人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的情况下完成教学转型，这种无偿劳动强化了性别化的"工作/照顾机制"(work/care regimes)。更严峻的是，情感劳动鲜少被纳入晋升考核，延续了学术界的男性主导范式。

政策启示与未来方向

随着澳大利亚《公平工作法》(Fair Work Act 2024)确立"离线权"(right to disconnect)，研究建议高校需超越个人韧性叙事，建立制度性支持：

1. 将情感劳动纳入工作量计算
2. 为临时员工提供技术培训
3. 采用性别敏感的沟通策略
4. 开发集体心理健康支持系统

该研究为后疫情时代职场性别平等提供了重要证据链，特别揭示了数字化转型如何重塑学术劳动的性别分工。未来研究可延伸探讨不同代际女性在混合办公模式下的职业发展差异，以及情感劳动与学术产出间的量化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