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旅游：概念框架与旅游规划整合路径——基于半系统文献综述的探索

本文通过半系统综述（semi-systematic review）系统梳理了再生旅游（Regenerative Tourism, RT）的概念框架，提出五大核心支柱：社区中心主义（community centrism）、生态世界观（ecological worldview）、多利益相关方协作（multi-stakeholder collaboration）、净正向效应（net positive effects）及超越可持续旅游（beyond sustainable tourism）。研究创新性地构建了RT理论整合框架，为旅游目的地规划提供了从"减害"到"增益"的范式转型路径，特别强调本土知识（indigenous knowledge）与活系统思维（living systems thinking）在旅游再生实践中的关键作用。

　　

研究背景与概念演进

再生旅游作为新兴范式在COVID-19疫情后获得学界广泛关注，其核心理念是超越传统可持续旅游（sustainable tourism）的"减害"模式，转向创造净正向影响的再生系统。文献追溯显示，RT概念最早见于2007年Owen的生态旅游设施研究，但直至2020年疫情冲击后才真正引发学术热潮。当前研究主要分布在发达国家，澳大利亚（n=8）、新西兰（n=6）和美国（n=5）处于领先地位，发展中国家研究存在明显缺口。

概念框架解析

通过分析125篇提供明确定义的文献，研究提炼出RT五大概念支柱：

1. 社区中心主义（86%文献涉及）：强调自下而上（bottom-up）规划流程，要求旅游业优先满足当地社区需求。典型案例显示，墨西哥Playa Viva通过村民长老协作制定旅游规划，实现本土知识整合。

2. 生态世界观与活系统思维（71%）：主张旅游业应遵循"自然法则"，将旅游系统视为包含生物与非生物要素的嵌套活系统（nested living systems）。新西兰研究证实，毛利人的互惠价值观（reciprocity）与RT原则高度契合。

3. 多利益相关方协作（50%）：倡导建立包含原住民、企业、游客的分布式网络。澳大利亚Timbre Kitchen通过物物交换体系（barter system），重构了小供应商与大型组织的权力关系。

4. 净正向效应：西班牙Furancho通过立法保护传统酿酒工艺，同时实现文化传承与经济收益的双重正向效应。

5. 超越可持续旅游（36%）：批评传统可持续旅游的局限，如意大利研究发现可持续旅游常被异化为经济增长工具。

地理分布与知识缺口

现有研究呈现明显的地域不平衡，65%文献来自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案例严重不足，非洲、南美等地实证研究匮乏。这种失衡可能导致RT理论过度依赖西方框架，忽视本土知识体系（如非洲Ubuntu哲学）的潜在贡献。研究特别指出，毛利人的土地共有制（communal land ownership）和斐济的生态中心主义（ecocentrism）为RT提供了重要启示。

概念框架应用路径

研究提出三维整合框架指导旅游规划实践：

1. 旅游目的地形成维度：区分"生活场所"（place of living）与"旅游目的地"，强调旅游业应服务场所整体生态。

2. RT规划方法维度：

   • 价值重构：采用整体系统思维（whole systems thinking）

   • 社区主导的参与式规划

   • 动态多利益相关方协作机制

3. 持续净正向效应维度：构建"游客-社区-生态系统"的无限循环（infinity loop）效益模型。

典型案例分析

塔斯马尼亚的再生餐饮企业通过家族式运营结构，打破了传统雇佣关系。西班牙通过立法规范家庭酒坊（Furancho），在保护传统的同时创造经济价值。这些案例验证了RT框架中"地方独特性"（place-centrism）原则的可行性。

研究局限与未来方向

当前RT研究存在术语模糊性，部分文献将RT简单等同于社区旅游或生态旅游。未来需加强：

1. 非西方语境下的本土化研究

2. 定量测量工具开发

3. 传统知识（traditional knowledge）与科学知识的融合路径

4. 政策转化机制研究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加拿大女性社会企业家的教育实践表明，游客意识提升（tourist awareness）是RT成功的关键变量。而新西兰研究则揭示，将西方科学（Western science）与本土智慧（Mātauranga Māori）结合，可增强RT实践的适应性。

该综述为旅游学界提供了系统化的概念地图，其提出的"从可持续到再生"（from sustaining to flourishing）转型路径，对后疫情时代的旅游重建具有重要指导价值。未来研究需着重解决理论操作化（operationalization）挑战，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语境下的适应性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