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与人类情感的跨物种比较：理论框架构建与认知机制解析

这篇前沿综述系统探讨了人类与动物情感研究的理论整合路径，创新性提出"三路径"分析框架（理论/主体/事件聚焦），重点阐释了强化学习理论（reinforcement learning）与评价理论（appraisal theory）在跨物种情感研究中的应用价值，并对"原初情感"（proto-emotions）概念进行了开创性论述，为建立统一的生物情感科学（affective science）提供了重要方法论指导。

　　

跨物种情感研究的理论突围

近年来情感科学（affective science）领域最引人注目的进展，莫过于对人类与动物情感机制的跨物种比较研究。Elizabeth Paul和Michael Mendl在2025年提出的开创性理论框架，为这个长期割裂的研究领域带来了新的整合思路。

三路径分析框架的构建

研究者创新性地提出三种跨物种情感研究路径：理论聚焦（theory focus）比较离散情感理论与维度情感理论的适用性；主体聚焦（subject focus）分析行为、神经、认知和生理指标的对应关系；事件聚焦（event focus）考察特定情境下的情感反应模式。其中强化学习理论（Mendl et al., 2022）被证明能有效解释动物情感状态的形成机制。

在离散与维度理论的争议中，研究者提出了折中方案——将特定情感标签对应到效价（valence）/唤醒度（arousal）二维空间的四个象限。这种方法既保留了基本情感的分类优势，又兼容了维度理论的量化特征。

测量方法的革命性突破

Kent Berridge（2025）的研究为情感测量带来重要启示：通过小鼠对甜/苦味的面部表情（facial expressions）聚类分析，结合多巴胺（dopamine）神经机制研究，建立了"喜欢-想要"（liking-wanting）分离模型。这为人类药物成瘾的激励敏感化理论（incentive-sensitization theory）提供了动物模型基础。

研究者特别强调方法学三角验证（triangulation）的重要性：单靠操作性条件反射（instrumental learning）等单一指标易导致误判，必须结合神经活动、生理反应和行为表达等多模态数据。

评价理论的跨物种适用性

Reisenzein（2025）从评价理论（appraisal theory）视角提出，情感本质上是"应对动机相关事件的认知子系统"。该理论认为生物体对事件动机一致性（motive-congruence）的评估机制可能是与生俱来的，这为跨物种情感比较提供了新的理论基础。

研究指出人类具有七大先天心理结构：信念/欲望表征系统、命题表征系统、基础概念库、信念衍生机制、欲望衍生系统、基础欲望集合以及行为选择执行机制。不同物种在这些结构上的完备程度，决定了其情感体验的复杂程度。

原初情感概念的提出

针对动物情感研究的特殊性，学者创新性地提出"原初情感"（proto-emotions）概念。由于动物缺乏语言和复杂命题思维（propositional thought），其情感状态只能通过情境行为间接推断，这类似于Dummett（1993）提出的"原初信念"（proto-beliefs）概念。

该理论特别指出，某些人类特有情感（如审美情绪aesthetic emotions或文化相关情绪）可能不存在于动物中，因为这些情感需要复杂的文化认知基础和自我意识。

未来研究的四大方向

首先需要建立跨物种、跨学科的研究范式，重点开发非言语测量工具。Scherer的组件过程模型（Component Process Model）提出的多级加工理论（Leventhal & Scherer, 1987）具有重要指导价值，该模型将信息加工分为感觉运动、图式和概念三个层次，能兼容不同物种的认知水平。

其次要重视发展性研究，通过比较不同物种幼体的情感发展轨迹，揭示情感机制的进化路径。最后，方法学上必须坚持多指标三角验证原则，同时关注情感的动态过程而非静态状态。

这些突破性进展标志着情感科学正从人类中心主义走向真正的生物情感科学，为理解情感的生物进化本质开辟了全新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