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胚胎捐赠的术语选择与伦理法律视角：为何"捐赠"比"领养"更恰当？

针对西方IVF诊所中大量冷冻剩余胚胎的处理难题，以色列Netanya Academic College的Roy Gilbar团队开展了一项关于胚胎处置术语选择（"捐赠"vs"领养"）的跨学科研究。通过法律分析、伦理论证和实证调查，研究揭示了术语选择对公众态度和政策制定的深远影响，为规范胚胎处置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论文发表于《Journal of Law and the Biosciences》。

　　

在西方国家的IVF诊所中，数以百万计的冷冻剩余胚胎正面临"身份危机"——这些既不是普通医疗废弃物、又不完全等同于人类的特殊存在，究竟该如何处置？更棘手的是，当这些胚胎被转赠给其他不孕夫妇时，我们该称之为"捐赠"还是"领养"？这个看似简单的术语选择背后，实则牵涉复杂的伦理争议、法律困境和社会认知差异。

以色列Netanya Academic College法学院Roy Gilbar教授团队在《Journal of Law and the Biosciences》发表的研究，首次系统分析了胚胎处置术语的法律内涵与伦理影响。研究团队采用多学科方法：通过比较法分析各国IVF法规差异（涉及美、英、加等20余国）；开展以色列286例IVF患者的问卷调查（含现患者205例、既往患者81例）；进行深入的哲学伦理学论证；并结合美国生殖医学会(ASRM)等机构政策文件进行文本分析。

研究结果揭示：

【法律与政策背景】调查显示全球胚胎处置政策存在显著差异。在英国等国家，胚胎被视为具有"特殊地位"而非人格权利；而美国阿拉巴马州等地区近年出现将胚胎认定为"儿童"的司法倾向。这种法律定位直接影响着"捐赠"或"领养"术语的适用性。

【术语选择的实证影响】以色列研究显示，62%IVF患者原则上同意胚胎捐赠，但具体选择时仅35%优先捐赠而非丢弃。关键影响因素包括：对基因 siblings（兄弟姐妹）的担忧（39%）、宗教禁忌（25%）和对抚养者的不信任（21%）。值得注意的是，支持"捐赠"的群体中41%出于帮助他人的 altruism（利他主义），而非将胚胎视为待领养的"孩子"。

【非人格化论证】研究强调胚胎与儿童的本质区别：冷冻胚胎不具备 consciousness（意识）、sentience（感知）等 personhood（人格）要素，英国"14天规则"等科学共识也支持这一观点。ASRM 2023年伦理指南明确指出：将胚胎等同儿童并要求 adoption（领养）程序，既不符合伦理也缺乏法律依据。

【实践差异分析】研究详细对比了捐赠与领养的六大区别：(1)法律程序：领养需 judicial order（司法令）转移 parental rights（亲权），而捐赠仅需 consent（同意）文件；(2)受益方：领养是"双赢"，捐赠主要惠及受赠者；(3)处置选择：胚胎可捐赠研究（意味着销毁），这选项对儿童不可想象；(4)基因知情权：领养儿童普遍享有 biological origins（生物起源）知情权，而多数国家仍保持胚胎 donor anonymity（捐赠者匿名）；(5)资源差异：待领养儿童稀缺，剩余胚胎则过剩；(6)情感联结：领养常伴随 involuntary relinquishment（非自愿放弃），而捐赠属自愿行为。

研究结论强调，采用"胚胎捐赠"术语更具合理性：首先符合胚胎 non-personhood（非人格）的法律定位；其次避免不必要地强化胚胎 moral status（道德地位）争议；最重要的是能促进 pragmatic（务实）的胚胎处置政策，缓解当前IVF单位的存储压力。研究建议建立国家监管的捐赠体系，由 multidisciplinary team（多学科团队）包括 clinicians（临床医生）、bioethicists（生命伦理学家）等共同参与，既保障 reproductive autonomy（生殖自主权），又实现 responsible allocation（负责任分配）的公共卫生目标。

这项研究为全球日益突出的剩余胚胎管理难题提供了术语规范的理论基础，其价值在于：澄清长期存在的概念混淆，指导政策制定者选择中立的专业术语，并为IVF患者决策提供伦理法律框架。正如作者指出，在找到更准确的第三种表述前，"捐赠"仍是描述胚胎转让的最适术语，既能尊重胚胎的特殊性，又不致过度拟人化而阻碍合理的处置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