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非野生海岸徒步旅行时，特权政治的问题

《Journal of Ecotourism》：The politics of privilege when hiking the South African wild coast

南非东开普野海岸生态旅游中的阶级与身体实践研究。通过参与式徒步，揭示游客特权与本土生存实践的张力，探讨生态旅游对消除不平等的作用及局限

　　### 探索南非东开普省徒步生态旅游中的文化政治

在南非东开普省的Wild Coast地区，生态旅游作为一种旅游形式，呈现出一种矛盾且复杂的文化政治现象。本文通过一项自传式的研究案例，探讨了徒步旅行在这一地区的多重意义。研究者在一位当地Mpondo领袖的引导下，于2024年3月从Port St. Johns徒步至Coffee Bay，全程5天，总长度为75公里。这一旅程不仅让他们亲身接触了该地区的自然美景，还让他们得以窥见当地社区的生活方式和生态责任。研究采用民族志观察的方法，分析了徒步作为一种休闲活动与更深层次社会政治意义之间的互动关系。通过声音记录、照片和视频，研究者认为徒步旅行提供了一个深入了解特权政治的机会，同时也能促进一种身体化的联系，从而暂时超越传统的游客模式。

### 生态旅游与南非的社会经济不平等

南非的旅游业在国家经济中占据重要地位，但同时也突显了其广泛存在的社会经济不平等现象。尽管该国拥有许多著名的多日徒步路线，这些路线主要被国内游客所享用。然而，生态旅游，特别是以徒步为形式的旅游，往往与特权和不平等紧密相连。Wild Coast位于一个曾经是Transkei（被殖民和种族隔离制度称为“家园”）的地区，这一地区在种族隔离时期被系统性地忽视，资源分配严重不均。尽管在后种族隔离时代，这些地区被重新纳入国家政治体系，但其社会经济的遗产依然明显，尤其是在东开普省，这里面临着高失业率、教育资源匮乏和医疗条件差等严峻挑战。

### Wild Coast的生态与文化意义

虽然经济上相对落后，Wild Coast在生态和文化上却极具丰富性。该地区因其自然景观和独特的文化传统而闻名，如海滩上的Nguni牛群、香蕉和木瓜树在风中摇曳的景象，以及陡峭的海岸悬崖延伸至印度洋的蓝色和白色浪涛之中。Wild Coast被描述为“非资本主义的海岸线”，这与其“拒绝被开发”的特性密切相关。尽管政府和企业试图通过改善土地使用、种植茶叶、种植甘蔗、植树造林和钛矿开采等方式进行“开发”，但当地居民一直抵抗这些努力。此外，国际能源巨头Shell曾试图在该地区进行石油和天然气勘探，使用地震勘测技术，这一做法被科学家认为对海洋生态可能造成损害。尽管这种关注可能带来经济利益，但当地社区表达了对其对海洋资源和生活方式的潜在影响的担忧。最终，Xolobeni社区联合律师、科学家和公民成功阻止了Shell的勘测计划，这一案例被纪录片《Wild Coast Warriors》记录下来，该纪录片在2024年Encounters纪录片电影节上首映。

### 南非旅游业的现状与挑战

南非旅游业在经济上具有重要意义，但其发展往往呈现出地域上的极化现象。据2024年南非旅游部长的讲话，旅游业是国家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就业和经济增长做出了显著贡献。然而，尽管旅游业在经济上有所发展，其对农村地区的影响却十分有限。南非的旅游业主要集中在开普敦、约翰内斯堡、德班和比勒陀利亚等城市，而农村地区和较小的城镇往往被排除在这些经济利益之外。此外，大多数游客来自南非国内，尤其是来自其他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的游客，他们通常以休闲、商务和购物为目的。尽管南非拥有丰富的自然和生物多样性，但生态旅游的重心往往放在野生动物观赏上，而非对当地社区的深度参与。

### 自体民族志方法：通过行走学习

本文采用的是一种基于身体经验的研究方法，即“媒体行走”。这种方法结合了媒体民族志和身体现象学，旨在通过多感官体验和对话记录来生成观察笔记。在研究过程中，研究者与当地Mpondo人Luyanda一同进行徒步旅行，他不仅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导游，还通过Facebook进行宣传和招募游客。研究者们在徒步过程中记录了大量的视觉和听觉材料，包括照片、视频和语音笔记，以捕捉他们在自然景观中的体验。此外，他们还注意到了自己在行走过程中所感受到的身体感受，如沙滩的触感、风的流动、河流的蜿蜒等，这些都无法通过数字化手段完全传达。

### 作为休闲活动的行走：特权与阶级差异

在行走过程中，研究者们发现，作为一项休闲活动，行走往往与阶级特权紧密相关。他们作为来自城市、经济条件较好的学者，与当地居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地居民日常行走是为了生存，而研究者们则是为了休闲和放松。这种差异在徒步的体验中尤为明显，例如，他们需要早早起床、乘坐飞机、租用汽车，甚至需要支付费用才能进入徒步路线。相比之下，当地居民则能够轻松地进行长途行走，无需额外的资源投入。这种差异反映了全球旅游如何强化历史上的不平等结构，使游客与当地居民之间的关系成为一种不平等的权力关系。

### 行走中的痛苦与身体体验

徒步旅行不仅是一种休闲活动，也是一种身体上的挑战。在行走过程中，研究者们经历了身体上的疲惫、饥饿、脚部受伤以及衣物摩擦带来的不适。这些体验让他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行走作为一种痛苦和生存手段的意义。他们意识到，许多当地人行走是为了维持生计，而不是出于个人兴趣。这种身体上的体验促使他们反思自身的特权，并对行走的多重意义有了更深入的认识。此外，他们还注意到，行走是一种边缘化的体验，常常被视为一种“中介”空间，既与海洋和陆地相连，又与暴力和殖民历史交织在一起。

### 美化乡村：浪漫化的视角与现实的冲突

在行走过程中，研究者们也感受到了一种对乡村生活的浪漫化倾向。他们被乡村的自然美景所吸引，如美丽的Xhosa圆形屋、可爱的Nguni牛和山羊，以及丰富的自然资源。然而，这种浪漫化的视角也让他们意识到，乡村生活背后隐藏着严重的贫困和不平等。尽管他们试图避免成为“那些人”——即那些在旅游中记录当地儿童和成人以获得满足感的游客，但他们仍然无法完全摆脱这种视角的影响。他们记录了风景，但也意识到，这些风景背后是当地居民的真实生活和艰难处境。

### 见证贫困：行走中的现实与反思

在行走过程中，研究者们亲眼目睹了当地社区的贫困状况。尽管他们得到了当地居民的热情款待，享受到了美味的饭菜和舒适的住宿，但他们也意识到，这种待遇与许多当地居民的现实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感到一种“城市式的嫉妒”，看着村庄里的菜园、玉米地和水收集系统，意识到这些资源虽然丰富，但被结构性的不平等所剥夺。这种体验让他们思考，是否应该将这种地区视为“落后”或“未开发”，还是将其视为一种独特的、值得探索的生态和文化空间。他们认为，行走不仅是一种身体上的活动，更是一种深刻的感知和理解过程，能够揭示结构性不平等的复杂性。

### 身体化的不平等：行走中的特权与反思

通过这次徒步旅行，研究者们得以深入体验南非农村地区的不平等现象。他们意识到，行走作为一种方法和实践，能够揭示特权与不平等的复杂关系。尽管他们能够暂时放下城市生活的舒适，但他们的特权依然存在，如携带的昂贵零食、健康的身体状况以及在徒步结束后等待的薪资和银行账户。这种身体化的体验让他们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行走如何成为一种“缓慢的观察”方式，促进对当地社区和自然景观的共情和尊重。他们认为，这种体验不仅有助于学术研究，也能为更广泛的农村旅游研究提供新的视角。

### 结论：行走与生态旅游的未来

本文的研究表明，生态旅游作为一种实践，不仅能够促进对自然的尊重和理解，还能揭示结构性不平等的深层问题。尽管徒步旅行不能解决所有不公正现象，但它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身体化的学习和关怀方式，有助于建立更加尊重和亲密的游客与当地社区之间的关系。同时，研究者们也认识到，未来的生态旅游研究需要进一步探索特权游客在农村地区行走的伦理影响，以及如何通过反思和批判意识来促进更公平的旅游实践。通过这次徒步旅行，他们不仅获得了对南非农村生态旅游的深刻理解，也为更广泛的文化理论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考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