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我们的童年：以幸存者为主导的参与式方法研究寄养生活故事》

《Children and Youth Services Review》：More Than Our Childhoods: A survivor-led participatory approach to out-of-home care life story research

通过收集307个寄养经历人群的生命故事，挑战其社会偏见，研究揭示了他们在教育、职业和社会活动中的成就，强调系统性责任而非个人过错。

　　在澳大利亚，那些曾经历过寄养安置（Out-of-Home Care, OOHC）的儿童往往被视为社会的负担。这种刻板印象不仅存在于公众意识中，也影响着成年后这些人的社会地位，导致他们在教育和就业方面面临边缘化和歧视。本研究通过一项澳大利亚的研究项目，试图打破与寄养安置经历者（Care-experienced People, CEP）相关的“偏差”、“违法”或“缺陷”叙事。该项目采用了一种以幸存者为主导的参与式研究方法，旨在探索社会对CEP长期存在的污名化现象，并揭示幸存者在这一领域的活跃程度。

研究中的一部分成果来源于一个在线生物数据库，该数据库收录了307个关于CEP的生活故事。这些故事超越了传统的缺陷性叙事，突显了CEP在社区、文化和寄养安置研究与政策议程中的贡献。其中包括281个通过二次研究构建的知名历史和当代人物的故事，以及24个与普通澳大利亚人共同构建的生活故事。通过分析这些故事的一个子样本，研究呈现了一种历史性的倡导形式，旨在强化幸存者叙事。

采用生命历程视角，本研究探讨了那些在童年时期经历过寄养安置的成年人在教育、职业和活动领域的自我认同和人生轨迹。研究还讨论了这些成果如何直接惠及CEP，通过强化具有韧性的自我认同、促进归属感、提供证据支持以CEP为出发点的政策，以及强调一种赋权和包容的寄养安置研究议程，来推动积极的社会变革。此外，也提醒了原住民和托雷斯海峡岛民，本文包含已故人士的名字和声音。

在公众话语中，CEP常常被贴上“麻烦制造者”、“社会负担”或“有缺陷的人”的标签。这些刻板印象不仅影响着CEP的社会地位，也导致他们在成长过程中被孤立、排斥，并被社会成员以怀疑的态度看待。这些负面看法可能源于一种假设，即寄养安置与“正常”或“良好”的童年不一致，从而限制了未来的发展。这种观念可能会持续到成年，表现为隐性偏见和对CEP教育目标、专业能力或育儿能力的过度审视。

研究指出，政府的多次调查发现，大量澳大利亚寄养安置的儿童经历了严重的虐待，被送往社会时缺乏基本的生活技能和支持系统。这些儿童包括曾被从英国迁移到澳大利亚的“前儿童移民”（1947至1953年间），以及在20世纪中期经历寄养安置的“被遗忘的澳大利亚人”，还有在“被夺走的一代”（Stolen Generations）中被强制从家庭中带走的原住民儿童。近年来的州和联邦调查发现，寄养安置的成年人在住房、教育、健康和就业方面仍然面临劣势，这与他们缺乏支持系统有关。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调查高度依赖于幸存者的证词，凸显了幸存者在政策变革中的核心作用。

研究还强调，关于CEP的现有研究主要关注他们在青年期后的负面结果，如教育、就业、心理健康、无家可归、物质滥用和犯罪等问题。这种关注与西方国家当前的法律和政策环境相一致，这些环境侧重于在特定年龄范围内培养独立生活技能。然而，研究同时指出，招募成年CEP作为研究对象时可能会遇到困难，因为这些个体可能无法通过寄养安置服务识别，或者不愿意向研究者透露自己的寄养安置经历。因此，了解影响CEP积极生活轨迹的因素对于制定以CEP为出发点的政策和实践至关重要。

此外，一些研究聚焦于寄养安置者所面临的负面结果，隐含地将寄养安置经历视为一种单一的负面事件，认为这种经历在中年之后变得无关紧要。然而，只有少数研究探讨了CEP在成年后的生活体验。其中，一项由Fernandez等人（2017）进行的澳大利亚大规模研究发现，童年时期经历寄养安置的群体（包括“被夺走的一代”、“被遗忘的澳大利亚人”和“前儿童移民”）在长期生活中仍然面临不利影响。研究建议，所有CEP都应获得终身的专业化支持，包括健康、住房、心理健康、家庭寻根和老年护理服务，同时建立一个全面的赔偿机制，以解决寄养安置系统中受害者所遭受的虐待。但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所有CEP都可能需要或希望获得这些资源，事实上，许多CEP并不认同主流话语中对寄养安置经历的负面描述，有些人甚至不认为自己的童年经历是负面的。

为了更好地理解CEP的自我认同和意义建构，研究强调需要采用一种敏感且细致的方法，将CEP的多样视角纳入考虑。然而，CEP作为研究合作伙伴的全面参与在实际操作中面临诸多挑战，包括时间、资金和利益相关方关系的复杂性。尽管如此，这些挑战并不能成为忽视CEP真实参与的借口。一些研究者在未赋予CEP自主权的情况下，利用他们的经历进行研究，尤其是在委托的机构历史研究和“青年参与”领域。因此，一种新兴的趋势——以幸存者为主导的研究方法，正在帮助确保寄养安置研究更加包容、以优势为导向，并准确反映CEP群体内部的重要议题，如职业发展、身份认同和归属感、健康老龄化以及寄养安置的持久影响。

在21世纪之前，关于CEP的直接叙述非常稀少，很少有出版物包含他们对童年经历的第一人称描述。这种历史性的缺失影响了档案记录的完整性，使得未来世代无法全面了解CEP的经历。因此，恢复CEP的直接叙述对于保护他们的历史记录至关重要。这需要来自CEP群体中各种声音的直接参与，这些声音致力于确保那些愿意分享自己故事的人能够有机会表达。同时，当代对幸存者证词的认可也推动了对抗性叙述的形成，这些叙述将不应有的羞耻从CEP身上转移到了压迫他们的系统上。

此外，已有多个关于澳大利亚CEP的生活故事集。其中两个由国家图书馆编纂，分别涉及“被夺走的一代”和“被遗忘的澳大利亚人”。最近的一个集子则包含60个与“被遗忘的澳大利亚人”共同构建的长篇生活故事。本研究在此基础上，收集了超过300个生活故事，其中包括由、与或关于那些在19世纪初至2000年代之间经历过正式和非正式寄养安置的知名人物和普通澳大利亚人的书面和多媒体叙述。这些故事不仅丰富了现有的研究资料，还为社会提供了更全面的理解，以促进对CEP更积极、更包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