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海洋变暖和局部破坏性人类活动(如富营养化、过度捕捞和污染物排放)的共同影响下,珊瑚礁生态系统正从以珊瑚为主导转变为以大型藻类为主导的群落,这一转变标志着珊瑚礁的逐渐退化(Hughes, 1994; McManus et al., 2020; Randazzo-Eisemann et al., 2021)。塞舌尔群岛就是一个例子:在那里,石珊瑚覆盖率在三十年内下降了90%以上,而大型藻类的覆盖范围从3%增加到了42%(Graham et al., 2015)。许多先前的研究已经阐明,大型藻类与珊瑚之间的竞争机制主要包括过度生长、窒息、磨损、化感作用和微生物促进等,这些都对珊瑚造成了压力(Smith et al., 2006; Brown et al., 2020; Adam et al., 2022)。
直接物理接触是大型藻类对石珊瑚产生负面影响的主要且最常见的机制,它在更广泛的竞争互动中引发应激反应(McCook et al., 2001; Clements et al., 2020; Grillo et al., 2024)。机制研究表明,当珊瑚物种如Acropora millepora接触到Galaxaura rugosa和Sargassum polycystum等大型藻类时,其骨骼生长和光合作用会受到影响,但在≥1.5厘米的距离上这些影响会减轻(Clements et al., 2020)。同样,Porites cylindrica在靠近Sargassum hystrix(大型藻类)时钙化速率会降低,而Dictyota pulchella(大型藻类)引起的磨损也会抑制其生长(River and Edmunds, 2001; Box and Mumby, 2007)。生化分析显示,Porites cylindrica在接触Lyngbya bouillonii(大型藻类)后,虫黄藻损失了54%,叶绿素a含量减少了67%,Fv/Fm值降低了29%;而Merulina ampliata、Montipora stellata和Pocillopora acuta在接触后表现出70–83%的组织坏死和30–41%的Fv/Fm值下降(Titlyanov et al., 2007; Fong et al., 2020)。
这些相互作用的生理基础涉及从生长相关代谢向应激相关代谢的重新分配(Monteil et al., 2020)。在Acropora millepora与Chlorodesmis fastigiata(大型藻类)接触过程中,蛋白质分解代谢增加,超氧化物歧化酶活性升高,表明氧化应激迅速被激活(Shearer et al., 2012)。这种氧化失衡导致蛋白质降解和细胞凋亡,这一点通过超氧化物歧化酶活性的升高和脂质过氧化标志物的增加得到证实(Richier et al., 2005; Merle et al., 2007)。具体来说,珊瑚在长期应对藻类竞争过程中的代谢调节机制如何变化,以及这些变化如何影响珊瑚的存活和适应能力,目前仍不清楚。
在三亚吴志洲岛(18°19'N, 109°46'E)进行的野外调查显示,与Hypnea pannosa直接接触的Porites cylindrica出现了裸露的骨骼,而未受影响的区域珊瑚虫体则正常生长(图S1)。基于此,我们使用吴志洲岛的这两种优势物种进行了为期21天的接触实验。通过生理分析(丙二醛、能量底物、共生体光合作用)和非靶向代谢组学研究,探讨了珊瑚在持续互动中的生存策略。通过表征珊瑚对大型藻类的反应及其相关的代谢变化和能量分配模式,本研究揭示了特定阶段的脂质重塑机制,并阐明了氧化应激的发展动态。这些机制的阐明不仅加深了我们对珊瑚与大型藻类竞争相互作用的理解,还为设计有针对性的珊瑚礁恢复策略建立了理论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