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城市及郊区总体规划中生态系统服务概念与术语的隐性表达与空间分异

推荐：本研究通过分析上海城市及郊区总体规划文本，揭示了生态系统服务(ES)和绿色基础设施(GI)概念在规划实践中的隐性表达特征。研究人员采用语言学预处理和定量评分方法，发现ES术语虽未明确出现，但通过"生态效益"等相似概念被部分采纳，且不同行政区的ES关注点与土地利用格局显著相关。成果为理解中国特大城市生态规划转型提供了科学依据。

　　

在全球城市化进程加速的背景下，如何协调城市发展与生态保护已成为国际性难题。生态系统服务(Ecosystem Services, ES)和绿色基础设施(Green Infrastructure, GI)作为促进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创新框架，近年来在欧美国家规划实践中得到广泛应用。然而在中国，尽管"生态文明建设"已上升为国家战略，ES概念在地方规划中的实施效果仍不明确。以上海为代表的中国超大城市，正面临着建设用地零增长约束与2500万人口规模限制的双重挑战，其规划文本对ES理念的吸纳程度，将直接影响"卓越全球城市"战略目标的实现。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的研究团队对上海2017-2035年城市总体规划及宝山、崇明等9个郊区总体规划进行了系统性文本分析。通过机器学习辅助翻译结合人工校验，研究人员识别出802个相关文本段落，采用0-3分评分体系评估ES整合质量，并创新性地将土地利用数据与ES提及频率进行空间关联。这项开创性研究发表在生态学领域期刊《One Ecosystem》上。

研究主要采用三种方法：首先基于TEEB城市手册框架建立ES分类体系，涵盖供给、调节等4大类20项服务；其次通过多机翻译工具交叉验证处理中文规划文本，确保术语准确性；最后运用Pearson相关系数分析各区ES关注度与土地利用类型的关联性。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团队专门邀请中国规划专家确认"生态效益"等本土化术语与ES概念的对应关系。

研究结果揭示出三个重要发现：

生态系统服务的隐性表达
分析显示，所有规划文本均未直接使用"生态系统服务"术语，而是通过"生态服务功能"等33个相似概念间接体现。其中"生态效益"出现频率最高（12次），但缺乏具体解释。崇明区规划展现出最丰富的术语变体（9种），而闵行区规划则通过"生态景观服务"表述，罕见地同时关联了GI与ES概念。

服务类型的空间分异
文化服务占比最高（平均53%），特别是"休闲与健康"在所有规划中均有具体指标。调节服务占比最低（8-26%），但水相关服务（如洪水调节）在沿江区域表现突出。相关性分析表明，水域面积与生境服务关注度呈正相关（r=-0.62），而城乡用地比例则呈负相关（r=-0.74）。

绿色基础设施的碎片化整合
仅闵行和崇明规划明确使用GI术语。虽然所有规划都提及生态网络，但仅18.2%的文本段落同时体现连通性、多功能性和战略规划三个核心特征。浦东新区的"防污染林带"等表述，显示出对GI环境效益的片面理解。

讨论部分指出，上海规划体系通过"生态保护红线"政策实现了ES的隐性治理，但存在三方面局限：一是空气调节等关键城市ES未被充分整合；二是不同行政区ES整合质量差异显著（闵行75%的ES关联具体行动，而浦东仅50%）；三是GI概念呈现"重空间形态、轻生态过程"的倾向。与欧美国家相比，中国规划更强调农田的供给服务，但对碳汇等全球性环境议题关注不足。

该研究首次系统评估了中国特大城市规划中ES的本土化表达模式，其创新性体现在：创建了中英文术语对应数据库，揭示了行政区尺度ES偏好与土地利用的量化关系，为《全国国土空间规划纲要》提出的"双评价"制度提供了实证案例。特别是发现文化服务在中国规划中的突出地位（远超国际文献关注度），打破了西方学界对发展中国家"重供给、轻文化"的刻板认知。未来研究可结合遥感与公众参与数据，进一步验证规划文本与实际ES供给的匹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