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生境花园治理中居民参与意愿的影响因素研究：基于计划行为理论(TPB)的扩展模型分析

针对城市生境花园治理中居民参与不足的问题，上海研究人员基于计划行为理论(TPB)构建扩展模型，纳入社区融合度和政府绩效感知等新变量，通过结构方程模型(SEM)分析发现态度(β=0.405)是参与意愿的最强预测因子，主观规范通过态度产生间接效应，为提升社区生态空间共治效能提供理论依据。

　　

在全球城市化进程加速的背景下，如何将自然生态系统融入钢筋水泥的都市环境成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议题。生境花园(Habitat Garden)作为连接城市生态网络的关键节点，不仅承载着生物多样性保护功能，更是居民社交互动的重要场所。然而现实中却面临"政府热、居民冷"的治理困境——尽管上海长宁区已建成包括乐益、长新等7个示范性生境花园网络，但居民参与治理的积极性与持续性仍是突出短板。这种参与不足直接影响了花园的生态效益和社会功能发挥，究其原因，既有传统社区花园研究多聚焦农业生产功能而忽视生态价值，也缺乏对居民参与决策机制的微观量化分析。

华东师范大学的研究团队敏锐捕捉到这一研究空白，创新性地将心理学领域的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TPB)引入城市生态治理研究。他们在经典TPB模型三要素（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基础上，结合社区治理特性新增"社区融合度"和"政府绩效感知"两个关键变量，构建出扩展分析框架。研究团队选取长宁区6个典型生境花园作为研究样本，通过严谨的问卷设计获取居民行为数据，运用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SEM)进行多维度验证分析。这项开创性研究最终发表在《Urban Forestry》期刊，为破解"生态空间共治难题"提供了科学方案。

研究团队采用混合研究方法：首先基于文献梳理确定理论模型变量，设计包含5个潜变量、23个观测项的Likert量表问卷；其次在6个生境花园开展分层随机抽样调查，最终回收有效问卷412份；随后通过SPSS进行信效度检验（Cronbach's α>0.7），并运用AMOS软件构建结构方程模型，采用最大似然估计法验证假设路径。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增设"实际行为"测量项以增强模型预测效度，通过卡方拟合度检验(χ²/df=2.387)、比较拟合指数(CFI=0.926)等指标确认模型优度。

【行为态度的主导作用】
数据分析揭示出令人惊讶的发现：居民对参与花园治理的行为态度(Attitude)呈现最强直接效应（标准化路径系数β=0.405，p<0.001），这意味着当居民认为参与治理能带来生态效益或个人成就感时，其参与意愿会显著提升。这解释了为什么在乐益花园中设置"蝴蝶观测站"等兼具科普与互动功能的设施能有效激发居民参与——这些设计强化了居民对行为价值的正向认知。

【主观规范的间接影响】
与传统认知不同，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未显示直接效应，而是通过态度产生完全中介效应（间接效应β=0.184）。这一发现印证了"社区意见领袖"现象：在红旭花园案例中，当社区积极分子示范参与后，普通居民通过观察学习会重构对行为价值的判断，最终转化为参与行动。这种"榜样带动→态度转变→行为产生"的传导机制为社区动员提供了新思路。

【社区融合度的调节效应】
扩展变量社区融合度(Community Integration)展现出独特价值，其通过态度产生的间接效应(β=0.162)甚至超过知觉行为控制(PBC)的直接效应。数据表明，在邻里信任度高的勒令花园，居民更易形成"我们的花园"集体认同，这种归属感会显著提升其对参与治理的价值评估。这为"社区社会资本培育"与"生态空间治理"的协同推进提供了实证依据。

【政府绩效感知的双重价值】
研究发现政府绩效感知(Perceived Government Performance)不仅直接影响参与意愿(β=0.153)，还通过态度产生间接效应。在五原三庭花园的跟踪调查显示，当居民观察到政府及时响应花园维护需求时，其既会增强对政府效能的信任（直接路径），也会因此更认可参与治理的可行性（间接路径），这种双重激励效应为"政府-居民"协同治理提供了量化支持。

研究结论部分深刻指出：传统单纯依赖行政推动的社区花园治理模式亟待转型。该研究通过扩展TPB模型证实，居民参与生境花园治理本质上是"认知-情感-社会"多维驱动的复杂决策过程。其中行为态度构成核心驱动力，而社区融合度和政府绩效感知作为新识别的关键变量，为完善治理体系提供了新靶点。特别具有政策启示的是，研究发现知觉行为控制(PBC)效应较弱(β=0.112)，暗示当前制约参与的主要因素并非技术门槛，而是价值认知和社会环境。这提示管理部门应减少对"技能培训"的过度投入，转而加强生态价值传播和社区网络建设。

这项研究的理论创新体现在三方面：首次将TPB模型应用于生境花园治理这一新兴领域；突破传统三要素框架，识别出社区融合度的调节作用；建立政府绩效感知与居民参与的行为关联。在实践层面，研究为上海生态之城建设提供了精准施策依据——根据模型效应值计算，提升居民态度评价0.5个标准差，可使参与意愿提升20.25%，这远高于单纯改善设施可达性的效果(5.6%)。这些发现不仅适用于生境花园，对城市微更新、社区营造等多元共治场景都具有借鉴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