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层面循环经济评估工具的比较研究：方法论挑战与改进路径

本研究针对企业循环经济(CE)评估工具存在的本体论/认识论偏差及实践应用缺陷，通过定性比较分析和多案例实证，系统评价了四种全评估工具在可转移性、可信度等七大指标的表现，提出改进框架，为欧盟CE行动计划和联合国SDG9/12/13目标提供决策支持。

　　

在全球资源短缺和环境污染加剧的背景下，循环经济(Circular Economy, CE)作为"通过延长产品寿命、提升资源效率实现废弃物最小化的再生系统"(Geissdoerfer et al., 2017)已成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解决方案。然而当前企业层面的CE评估却面临两大困境：一方面现有工具如生命周期评估(LCA)存在产品特异性强、中小企业适用性差等问题；另一方面主流研究过度关注技术层面，忽视了人类认知偏差和本体论差异带来的评估失真。更棘手的是，尽管欧盟等机构推出Circulytics等全评估工具，但其对企业特殊性的覆盖不足(Valls-Val et al., 2023)，导致评估结果难以指导实践。

为破解这一难题，iNEST互联东北创新生态系统（欧洲下一代EU基金PNRR资助项目）的研究团队在《Sustainable Production and Consumption》发表重要研究。该团队创新性地采用混合研究方法：首先通过系统文献回顾筛选四种代表性CE评估工具；随后基于解释主义研究范式和扎根理论，建立包含可转移性(transferability)、可信度(credibility)等7项指标的评估体系；最终在6家意大利中小企业开展多案例实证。这种"理论构建-工具比对-实践验证"的三阶段设计，首次将人类认知偏差纳入CE评估工具的效能评价维度。

文献综述
研究指出当前CE评估存在"碎片化"特征：LCA虽可靠但局限于产品层面，而全工具如Circulytics又缺乏情境适配性。更关键的是，多数工具未考虑"评估者效应"(Iván Tarride, 2013)——即人类认知偏差和本体论差异对测量结果的影响，这直接威胁到评估的效度。

方法学创新
研究团队建立七维评价框架：

1. 可转移性(transferability)：工具跨情境适用能力
2. 可信度(credibility)：结果与现实的吻合程度
3. 确认性(confirmability)：数据支撑结论的强度
4. 拟合度(fit)：工具与评估目标的匹配性
5. 普适性(generality)：覆盖CE多维度的广度
   通过该框架对CE^ID、Circulytics等工具进行结构化比对，并在案例企业实施交叉验证。

实证发现
案例研究揭示出工具应用的三大矛盾：

1. 评分差异：同一企业在不同工具下的CE成熟度评分波动达40%
2. 战略脱节：工具输出的改进建议与企业实际能力不匹配
3. 操纵风险：因可靠性不足，用户可人为调整关键指标权重
   这些发现证实了 epistemological（认识论）偏差对评估结果的实质性影响。

理论突破
研究首次提出"CE评估工具改进路线图"：

• 在工具开发阶段纳入"反偏差模块"，如设置指标权重阈值
• 建立动态调整机制，适应中小企业资源禀赋差异
• 开发"情境适配算法"，自动匹配企业所处行业和规模特征

实践价值
该成果直接服务于欧盟CE行动计划，其提出的"全-专结合"评估范式，既能通过标准化指标支持SDG¹²(负责任消费)的跨国比对，又能通过定制化模块满足意大利纺织业等特定产业的评估需求。对中小企业而言，修正后的工具可降低38%的评估成本(Kurczewski, 2014)。

研究同时指出局限：当前样本仅覆盖制造业，未来需扩展至服务业评估。但无论如何，这项研究为破解"CE评估悖论"——即全工具失准、专用工具碎片——提供了关键方法论突破，标志着CE绩效管理进入"偏差可量化、结果可追溯"的新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