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性发动机尾气暴露与前列腺癌风险：基于人群的病例对照研究

本研究针对发动机尾气(EE)的职业暴露与前列腺癌风险关联这一科学问题，通过蒙特利尔地区1,924例病例和1,989例对照的大样本研究，首次系统评估了柴油（轻/重型）、含铅/无铅汽油、丙烷和航空燃油等不同类型EE的致癌效应。研究发现高剂量柴油（尤其轻型）和含铅汽油EE可能增加侵袭性前列腺癌风险（OR=1.24-1.36），为职业防护和癌症预防提供了新证据。

　　

前列腺癌作为男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其发病机制中环境因素的作用一直备受关注。尽管年龄、种族和家族史等不可改变的因素已被确认，但职业暴露这一可干预的风险因素仍存在诸多未解之谜。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发动机尾气（Engine Exhausts, EE）这类被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认定为明确致癌物的物质，在职业环境中普遍存在，但其与前列腺癌的关联证据却相当有限。既往研究多局限于柴油EE，且样本量小、暴露评估粗糙，更缺乏对肿瘤侵袭性差异的分析。这种知识缺口使得职业安全指南的制定缺乏科学依据，也阻碍了针对性预防措施的开展。

法国国家健康与医学研究院（Inserm）、法国高等公共卫生学院（EHESP）和雷恩大学的研究团队联合加拿大国家科学研究院（INRS）的科学家们，在蒙特利尔开展了名为"前列腺癌与环境研究"（PROtEuS）的大型人群病例对照研究。这项发表在《Environmental Health》的重要工作，首次系统评估了不同类型燃料（柴油、含铅/无铅汽油、丙烷和航空燃油）燃烧产生的EE职业暴露与前列腺癌风险的关联，特别关注了侵袭性亚型的差异。研究创新性地采用工业卫生专家主导的混合暴露评估方法，对16,065份职业记录进行标准化编码，通过自然三次样条函数拟合非线性暴露-反应关系，为职业致癌风险评估提供了方法学范例。

研究团队采用多阶段方法学策略：首先建立1,924例经病理确诊的前列腺癌病例（含436例侵袭性）和1,989例人群对照的队列，通过面对面访谈获取详尽的职业史；随后工业卫生专家团队采用混合评估法（结合职业暴露特征和专家判断），对每份持续≥2年的工作进行EE暴露强度、频率和可靠性的半定量评估；最后构建累积暴露指数（CE），考虑5年疾病潜伏期，通过多变量逻辑回归分析风险关联。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研究首次区分了轻型/重型柴油EE和含铅/无铅汽油EE的不同效应，并控制PSA筛查行为等混杂因素。

研究结果呈现多个重要发现：
"职业暴露特征"部分显示，卡车驾驶是最常见的EE暴露职业（398例），含铅汽油EE和柴油EE多呈低强度暴露，而木材加工作业则出现高强度含铅汽油EE暴露。值得注意的是，邮件递送员、公交车司机等职业主要接触无铅汽油EE，而挖掘机操作员等则高比例暴露于轻型柴油EE。

"暴露-反应关系"部分揭示，虽然总体前列腺癌风险与EE暴露无显著关联，但侵袭性癌症（Gleason评分≥8或7[4+3]）呈现特异性模式：从暴露分布的25th到75th百分位，任何柴油EE的调整后OR为1.24（95%CI 0.96-1.61），75th到95th百分位则达1.27（0.80-2.01）。这种效应主要来自轻型柴油EE（OR模式相似），而重型柴油EE未见关联。含铅汽油EE在75th到95th百分位变化时，年龄调整OR为1.36（0.88-2.11），但完全调整后降至1.12（0.63-2.02）。无铅汽油EE、丙烷和航空燃油EE则均未显示风险关联。

"敏感性分析"显示，采用更严格的侵袭性定义（仅Gleason≥8）时，含铅汽油EE和柴油EE的风险估计值更高（OR分别达1.59和1.55），但置信区间更宽。延长潜伏期至10年或排除近期未筛查对照等分析均未改变总体结论。

这项研究通过严谨的设计和创新的暴露评估，首次系统揭示了不同类型EE的职业暴露与前列腺癌风险的差异化关联。特别重要的是，研究发现轻型柴油EE和含铅汽油EE可能与侵袭性前列腺癌风险增加相关，这为理解环境-基因交互作用提供了新视角。含铅汽油EE的潜在风险尤其值得关注，尽管其全球使用已被禁止，但历史暴露的长期效应仍需重视。研究采用的混合暴露评估方法和非线性剂量反应模型，为职业流行病学研究设立了新标准。

从公共卫生角度看，这些发现对职业防护政策的制定具有直接指导意义。研究建议对长期接触柴油EE（特别是轻型车辆）的职业人群加强健康监测，并考虑将前列腺癌纳入职业性致癌物的靶向筛查指南。同时，研究强调了对肿瘤分子亚型进行差异化分析的重要性，这为未来探索环境暴露与癌症异质性的关联研究提供了范式。尽管需要更大样本验证，但这些发现已经为理解前列腺癌的环境病因学增添了关键证据，也为开发针对高危职业人群的预防策略奠定了科学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