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抗争：政治效能感与抗议压制对气候行动动机的因果影响研究

为探究气候抗议中政治效能感(Political Efficacy)与抗议压制(Protest Repression)对规范性与非规范性集体行动(Normative/Non-normative Collective Action)动机的影响，研究人员通过2×2双因素实验设计(N=443)发现：高效能感通过提升参与效能(Participative Efficacy)间接促进规范行动，压制则通过激发道德愤怒(Moral Outrage)同时提升两类行动意愿。该研究为气候运动动员策略提供了因果证据，发表于《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

　　

在全球气候危机日益严峻的背景下，各国政府却普遍未能兑现减排承诺，甚至通过立法限制抗议活动——英国2022年通过的《警察、犯罪、量刑与法院法案》便将"破坏性"抗议定性为刑事犯罪，最高可判10年监禁。这种矛盾现象引发关键科学问题：当人们认为气候抗议收效甚微且面临高压制时，会因此退缩还是更激进？为解答这个问题，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University of St Andrews)与荷兰格罗宁根大学(University of Groningen)的研究团队通过两项精心设计的实验，揭示了政治效能感与抗议压制对行动动机的复杂因果链条。

研究采用2×2双因素被试间设计，通过伪造新闻文章操纵政治效能感（高/低）和抗议压制（高/低）。在实验1中，169名英国居民阅读不同组合的刺激材料后，完成政治效能感、压制风险感知及集体行动动机等量表测量；实验2在更广泛人群(N=267)中重复验证。关键技术创新在于：1) 使用情境模拟法操纵核心变量；2) 通过多维度量表测量身份整合效能(Identity Consolidation Efficacy)、参与效能等中介变量；3) 采用PROCESS模型分析调节效应。

政治效能感的"溢出效应"
研究发现高效能感虽未直接影响行动意图，但通过两条路径间接促进参与：在实验1中提升身份整合效能(β=0.17,p=0.025)，即相信抗议能壮大运动；在实验2中增强参与效能(β=0.24,p=0.005)，即认可个人贡献价值。这首次证实政治效能感可作为高阶效能变量，通过"效能溢出"激活其他动机维度。

压制引发的道德动员
高压制条件 consistently 激发道德愤怒(实验1:d=1.06;实验2:η_p²=0.044)，进而通过"道德愤怒-义务"链式反应提升规范与非规范行动意愿(实验1序列效应β=0.36;实验2β=0.14)。这种"压制悖论"(Repression Paradox)效应在强认同者中更显著，如高政治认同者面对压制时道德愤怒增幅达163%(B=2.46vs0.93)。

认同的调节作用
政治认同(Politicized Identity)展现双重功能：既缓冲高效能感对道德义务(Moral Obligation)的削弱(低认同者义务感下降15%)，又放大压制的动员效应。气候关注度同样增强压制→愤怒→行动的间接路径(实验1:β=0.19)，印证了道德动机模型(Dono et al.)的群体特异性。

这项发表于《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的研究具有三重突破：方法上开创了集体行动动机的因果实验范式；理论上揭示政治效能感的层级效应和压制的道德激活机制；实践层面提示气候运动应差异化传播策略——对潜在参与者强调个人贡献价值，而对当局压制行为则需突出其道德越界性。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发现压制可能同时激化规范与非规范行动，这为理解当代环境运动策略分化提供了新视角。未来研究可拓展至非WEIRD国家，并探索系统正当性信念(System Justification)等调节变量如何影响这些因果路径。正如研究者援引Howard Zinn的警示：当权者恐惧的从来不是顺从，而是公民觉醒后的集体抗争。这项科学发现为气候运动的战略工具箱增添了关键的心理学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