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邀请入席"：美英两国农业社区参与食品系统治理的机制研究与创新路径

针对食品政策小组(FPGs)如何有效纳入农业社区参与治理的难题，研究人员通过比较美英25个FPGs案例，创新性提出"参与者-方式-情境"三维分析框架，揭示农业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多样性、策略适配性及制度约束性，为破解食品民主困境提供了跨文化治理方案。

　　

在全球食品系统转型的浪潮中，一个棘手的悖论日益凸显：尽管农业从业者是食品生产的核心主体，但在食品政策决策过程中却常常"缺席"。这种现象在欧美发达国家尤为典型，大量研究表明美国食品政策小组(FPGs)中实际参与决策的农民比例不足15%，英国可持续食品城市网络中也存在类似情况。这种"决策者不生产，生产者不决策"的割裂状态，使得食品系统转型政策往往难以落地实施。

英国萨里大学环境与可持续发展中心的研究团队在《Geoforum》发表的重要研究，通过系统比较美英两国25个FPGs的运作机制，首次揭示了农业社区参与治理的深层动力学。研究采用三维分析框架：参与者构成("who")、参与方式("how")和情境因素("context")，通过半结构化访谈、参与式观察和文献分析等方法，收集了2019-2022年间两国FPGs的运作数据。特别关注了农业社区的参与特征，包括传统规模农场主、有机种植者、农业合作社等11类利益相关方。

研究结果呈现三个关键发现：

1. "参与者构成"维度揭示农业代表的隐蔽多样性
   研究发现FPGs中农业利益相关方包含11个亚类，远超传统分类的"生产者"标签。美国FPGs更倾向吸纳社会正义导向的都市农业从业者（占农业代表的63%），而英国则偏好专业农会代表（占71%）。这种选择偏好导致两国FPGs形成截然不同的政策议程。

2. "参与方式"维度发现策略创新的有效性
   成功的FPGs采用"精准参与"策略，包括：设立农业专项工作组（美国38%案例）、开发农事周期适配的会议机制（英国52%案例）、建立政策反馈的快速通道等。这些策略使农业代表持续参与率提升2-3倍，但同时也暴露出对小规模农户的制度性排斥。

3. "情境因素"维度揭示制度文化的深层影响
   美国联邦制下FPGs呈现"碎片化创新"特征，各州政策差异导致农业参与门槛悬殊；英国统一行政体系则产生"专业主导"倾向，农会组织形成事实上的话语垄断。文化认知方面，美国强调"权利平等"的参与伦理，而英国更重视"专业资质"的准入标准。

在讨论部分，研究团队提出了"动态包容性"治理框架，强调有效的参与机制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识别利益相关方的内部异质性、设计差异化的参与渠道、建立适应本土情境的调整机制。这一发现对破解食品治理中的"民主赤字"(democratic deficit)具有重要启示——单纯增加参与者数量可能加剧决策低效，而精准识别关键利益方的核心诉求才是提升治理效能的关键。

该研究的创新价值在于突破了传统参与式治理研究的二元对立思维，通过实证分析证明：在农业社区参与问题上，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想模式。研究建议FPGs应当建立"参与组合"(participation portfolio)机制，针对不同农业利益相关方设计阶梯式参与路径。例如对传统农场主可采用政策咨询等低强度参与，而对新型农业经营者则提供共同设计项目的机会。这种精细化治理思路为全球食品系统转型提供了可操作的实施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