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与土地租赁：中国农村土地市场中非正式制度的作用及政策启示

本研究聚焦中国农村土地租赁市场中的非正式制度作用，通过2012-2022年大规模调查数据，揭示了陌生人信任对农户土地租赁行为的显著影响。研究发现，对陌生人信任度高的农户更倾向出租土地，且男性、低教育水平及低收入群体表现更突出。该成果为发展中国家土地政策设计提供了新视角，揭示了市场机制与宗族网络对信任的替代效应，发表于《Habitat International》。

　　

随着全球城市化进程加速，联合国预测到205年全球68%人口将居住在城市地区。这一趋势使得土地利用优化成为关键政策议题，尤其在发展中国家，快速城市扩张加剧了土地和劳动力资源的竞争。中国作为农业大国，过去五十年间农村土地租赁市场经历了深刻变革，从无到有逐渐形成结构化市场。然而，尽管正式制度如产权政策和法律认证被广泛认为是减少信息不对称的关键机制，但农民参与租赁市场的意愿仍受制于非正式因素。

北京大学的研究团队通过分析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和中国家户金融调查（CHFS）2012-2018年数据，探讨了陌生人信任对农户土地租赁决策的影响。研究采用OLS回归模型，控制省份-年份固定效应和家户固定效应，发现信任在陌生人显著提升土地租赁概率，尤其促进与非亲友交易，拓展市场参与广度。

农村土地租赁在中国
研究揭示中国农村土地租赁市场从集体耕作向市场化体系的转型过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HCRS）等改革推动下，租赁对象从亲友网络转向外部主体。

数据与方法
团队整合CFPS和CHFS两套全国代表性调查数据，采用三阶段整群抽样设计，覆盖29省份，构建包含标准化信任度量、家户特征和区域变量的分析框架。

OLS估计结果
基准回归显示，户主对陌生人信任度每提高1个标准差，土地租赁概率增加3.2个百分点，该效应在男性户主中达4.1个百分点，显著高于女性户主的2.3个百分点。

信任与租赁对象选择
高信任群体将土地出租给非亲友的比例比低信任群体高15%，且更倾向选择经营规模超过20亩的农业企业，显示信任促进土地资源向高效经营者流动。

结论与讨论
研究证实陌生人信任作为非正式制度能有效弥补正式制度不足，但市场因素和宗族网络呈现区域异质性替代效应。在南方宗族势力较强地区，血缘关系部分替代信任功能；而北方经济发达区域，市场化程度削弱信任边际作用。这一发现为发展中国家土地政策提供重要启示：既需完善正式法律制度，也应培育社会信任等非正式机制，特别是针对小农户与外部投资者的交易场景。研究建议通过信息透明度提升和中介机构建设，降低跨群体土地交易成本，最终实现农业规模效益和农村劳动力释放的双重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