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范式转变：从物种中心论到生态过程驱动的整合策略

这篇前瞻性综述系统批判了传统以物种为中心的（species-centric）保护范式，提出必须将生态进化过程（ecological and evolutionary processes）纳入保护政策核心。文章剖析了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GBF）对生态系统完整性（integrity）和恢复力（resilience）的新要求，指出基因流动（gene flow）、营养级联（trophic cascades）和迁徙廊道（migration corridors）等过程对维持适应性（adaptation）的关键作用，为应对气候变化（climate change）和栖息地破碎化（habitat fragmentation）提供了科学路线图。

　　

传统保护范式的局限性

当前生物多样性保护主要围绕物种和栖息地展开，优先保护稀有、脆弱或具有魅力的物种。这种基于模式（pattern-based）的方法虽具有广泛吸引力，但长期效果存疑。数据显示，自1970年以来全球野生动物种群数量减少约70%，反映出传统策略在维持生态系统功能方面的失败。更严峻的是，许多物种仅存于孤立的小种群中，如同"诺亚方舟"情景，这些种群对生态过程的贡献微乎其微。

过程保护理念的复兴

早在50年前，Frankel就提出应关注维持生物多样性的生成过程而非仅保护物种。这一理念近期因多重全球挑战重新获得关注：

1. 遗传维度：通过高通量测序可识别进化显著单元（ESUs），结合中性变异和适应性变异数据评估种群脆弱性。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GBF）已将遗传变异监测列为重点，推动建立基因层面的基本生物多样性变量（EBVs）。
2. 迁移维度：动物移动支撑着基因流动和营养级联。研究表明，大型种子传播动物减少会严重削弱植物追踪气候生态位的能力。黄石至育空保护计划等跨国廊道项目证明，增强景观连通性对维持元种群动态至关重要。
3. 相互作用维度：约90%开花植物依赖动物传粉，热带地区70-90%植物需要动物传播种子。顶级捕食者缺失引发的营养级联（trophic cascades）会破坏植被动态，而食腐动物减少导致印度每年损失数十亿美元医疗费用。

政策与实践的创新路径

遗传分析技术：基因组信息SDMs模型可预测未来基因型-环境关系错配，而个体为基础的生态进化模型能模拟进化拯救（evolutionary rescue）情景。巴西等生物多样性大国正扩大测序规模，但当前仅不到0.5%本土物种有遗传数据。

生态过程增强措施：

• 农场尺度生境调整可提升传粉者数量
• 应用成核技术（applied nucleation）通过自然植被斑块促进种子扩散
• 营养级再野化（trophic rewilding）通过引入顶级消费者恢复植物-动物互作

监测体系革新：

• 系统发育多样性（PD）与功能多样性（FD）联用可评估生态角色多样性
• 性状匹配分析（如鸟类喙型与果实大小关联）能量化互作网络完整性
• 遥感数据与地面性状监测结合评估生态系统恢复力

迈向整合保护新时代

当前保护政策正经历从"保存过去"到"准备未来"的范式转变。物种中心与过程驱动的保护并非对立：增强功能复杂性的过程管理可间接缓解物种威胁。正如经济学关注供需过程而非特定产品，未来保护应聚焦适应（adaptation）、流动（movement）和互作（interaction）三大核心过程，使投资超越损害控制（damage limitation），真正构建具有进化弹性（evolutionary resilience）的生态系统。这一转变需要打破学科壁垒，建立遗传学家、生态学家与政策制定者的协同网络，将GBF文本转化为可操作的全球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