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炎症指数与患有心血管-肾脏-代谢综合征的成年人抑郁症状之间的关联：代谢综合征作为中介因素的证据

《Frontiers in Nutrition》：Association between the dietary inflammatory index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in adults with cardiovascular–kidney–metabolic syndrome: evidence of metabolic syndrome as a mediator

膳食炎症指数与心血管-肾脏-代谢综合征患者的抑郁症状呈非线性正相关，代谢综合征介导4.44%的效应，提示需通过抗炎饮食干预降低共病风险。

　　### 背景与研究意义

心血管-肾脏-代谢综合征（CKM）近年来被美国心脏协会（AHA）重新定义，作为肥胖、糖尿病、慢性肾病（CKD）和心血管疾病（CVD）之间相互作用的系统性健康问题。这一综合征的分期从0到4，其中阶段0表示没有相关风险因素，而阶段4则意味着已经确诊心血管疾病。CKM的全球高发病率已经成为公共卫生领域的重要挑战，不仅影响个体的健康状况，还对社会经济体系带来显著负担。与此同时，抑郁症状（Deps）作为一种常见的心理健康问题，其影响同样深远。世界卫生组织（WHO）预测，到2030年，抑郁将成为全球疾病负担的第三大原因。因此，CKM与抑郁症状的共病现象引发了广泛关注，成为研究的热点。

在CKM患者中，饮食被认为是影响炎症反应的重要因素。研究发现，饮食的炎症潜力与多种慢性疾病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例如，高饱和脂肪和红肉摄入的饮食模式往往与炎症标志物的升高相关，而地中海饮食等富含全谷物、蔬菜和健康脂肪的饮食模式则被认为具有抗炎作用。基于这些背景，饮食炎症指数（DII）作为一种评估饮食炎症潜力的工具，被广泛应用于探索饮食模式与慢性疾病之间的关系。然而，目前关于DII与CKM患者抑郁症状之间关系的研究仍较为有限，尤其在不同CKM阶段是否存在非线性关系尚不明确。

### 研究方法

本研究利用美国国家健康与营养调查（NHANES）2005至2018年的数据，对CKM患者中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系统分析。研究对象包括67,364名成年人，最终纳入分析的样本量为12,980人，其中1,096人被诊断为存在抑郁症状（占8.4%）。研究采用了加权多变量逻辑回归模型、广义可加模型（GAM）和限制性立方样条模型（RCS）等多种统计方法，以探讨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非线性关联，并识别潜在的转折点。同时，通过阈值效应分析、亚组分析和敏感性分析等手段，验证了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此外，研究还利用Bootstrap方法评估了代谢综合征（Mets）在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中介作用。

在数据分析过程中，研究者考虑了复杂的抽样设计，并应用了适当的权重调整，以确保样本的代表性。连续变量采用学生t检验进行分析，而分类变量则使用卡方检验。研究中纳入的协变量包括性别、年龄、种族、教育水平、家庭收入与贫困比例（PIR）、婚姻状况、体重指数（BMI）、吸烟状态、高血压、糖尿病以及体力活动水平等。这些因素可能影响饮食质量和抑郁症状的发生，因此被作为潜在的混杂变量进行调整。

为了进一步探讨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非线性关系，研究者采用广义可加模型和限制性立方样条模型进行平滑曲线拟合。通过最大似然法识别曲线的转折点，分析不同DII水平对抑郁症状风险的影响。此外，研究还通过分段回归模型和对数似然比检验分析了阈值效应，以确定在何种DII水平下，抑郁症状的风险出现显著变化。最后，研究通过中介分析评估了代谢综合征在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中介作用，采用1,000次Bootstrap模拟来估计中介效应的大小。

### 研究结果

研究结果显示，DII与抑郁症状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关联，且这种关系在调整了20个潜在混杂因素后依然稳健。具体而言，每增加一个DII单位，抑郁症状的发生风险提高了18.7%。这一结果表明，饮食的炎症潜力对CKM患者的抑郁症状具有重要影响。此外，研究发现，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呈现出J型曲线，即在某些DII水平下，抑郁症状的风险随着DII的增加而逐渐上升，但在另一些水平下，这种关系趋于稳定。值得注意的是，在非先进CKM阶段的患者中，DII与抑郁症状之间表现出明显的非线性关系，而在先进CKM阶段的患者中，这种关系则不显著。

进一步的亚组分析表明，DII对抑郁症状的影响在不同人口学和临床特征的群体中保持一致，尽管在某些情况下（如婚姻状况、高血压和糖尿病）存在显著的交互作用。这些结果提示，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可能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但也可能受到某些特定因素的调节。同时，研究发现，代谢综合征在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中介效应为4.44%，说明代谢综合征在这一关系中起到了一定的桥梁作用。

在敏感性分析中，研究者排除了肥胖（BMI≥35.0）的患者，发现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正向关联依然显著。此外，通过多重插补方法处理缺失的协变量数据后，结果依然保持一致。这表明，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具有一定的稳定性，且不受特定人群特征的显著影响。

### 讨论与机制分析

CKM综合征作为一种复杂的系统性疾病，其病理机制涉及多个生理过程，包括代谢异常、慢性肾病和心血管疾病之间的相互作用。已有研究表明，CKM的各个组成部分（如肥胖、糖尿病、慢性肾病和心血管疾病）与抑郁症状之间存在显著关联。例如，一项来自英国生物银行的前瞻性队列研究发现，CKM综合征的进展与抑郁和焦虑的发生之间存在剂量-反应关系，这提示了通过干预CKM综合征可能有助于预防这些心理问题。

在本研究中，DII被用作评估饮食炎症潜力的指标，其与抑郁症状之间的正向关联表明，高炎症饮食可能增加CKM患者抑郁的风险。这一关系可能通过多种机制实现。首先，炎症反应可能影响神经免疫和神经内分泌通路，如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PA）轴和肠道-大脑轴。其次，高炎症饮食可能导致活性氧（ROS）水平的升高，进而对神经细胞造成直接损伤。ROS的增加还可能通过激活NLRP3等炎症小体或转录因子，进一步促进促炎细胞因子的表达，从而加剧炎症反应。促炎细胞因子对HPA轴的刺激可能引发应激激素（如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激素和皮质醇）的释放，这些激素与抑郁的发生密切相关。

此外，肠道-大脑轴在调节情绪和认知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高炎症饮食可能破坏肠道菌群的平衡，导致肠道微生物群落的异常，进而产生过多的肠道来源代谢物和微生物成分。这些物质可能通过受损的肠道屏障进入血液，引发全身性炎症反应，如IL-1β和TNF-α水平的升高。这种全身性炎症又可能加剧大脑中的神经炎症，进一步加重抑郁症状。因此，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可能涉及复杂的生理机制，包括炎症反应、神经免疫调节和肠道-大脑轴的相互作用。

研究还发现，CKM患者中某些因素与抑郁症状的发生密切相关，如女性性别、非裔美国人种族、未婚或无伴侣状态、高教育水平、肥胖、低家庭收入与贫困比例（PIR）以及低强度体力活动。这些因素可能通过不同的机制影响抑郁风险，例如，女性可能因激素变化（如雌激素）而更容易出现抑郁症状。而低家庭收入与贫困比例可能与社会支持不足、医疗资源获取困难和治疗依从性降低有关，这些因素可能增加抑郁的发生概率。尽管高教育水平通常与更好的心理健康相关，但研究者指出，教育带来的经济回报可能并不充分，从而限制了其对心理健康的实际改善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中发现DII对抑郁症状的影响在男性中更为显著，这与以往研究中女性更容易出现抑郁症状的结果形成对比。这一现象可能与性别差异在炎症反应和心理健康之间的相互作用有关。此外，研究者强调，尽管DII与抑郁症状之间存在关联，但抑郁症状本身可能影响CKM患者对饮食建议的依从性，这进一步凸显了在CKM管理中综合考虑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 代谢综合征的中介作用

研究通过中介分析发现，代谢综合征（Mets）在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这一结果表明，饮食的炎症潜力可能通过影响代谢综合征的发生，进而增加抑郁症状的风险。代谢综合征的核心特征是胰岛素抵抗，而胰岛素抵抗已被证实与抑郁的发生密切相关。高炎症饮食可能通过促进胰岛素抵抗，影响大脑中的葡萄糖代谢和神经递质（如血清素）的合成，从而增加抑郁的风险。因此，改善胰岛素抵抗可能成为缓解抑郁症状的重要策略。

然而，研究也指出了一些局限性。首先，由于数据限制，DII的计算仅基于28个可量化的食物参数，可能无法全面反映所有可能的饮食成分对炎症反应的影响。其次，NHANES采用的是24小时自我报告的饮食回忆方法，这种方法可能存在回忆偏差，影响DII的准确性。此外，部分CKM指标是自我报告的，可能导致分类错误，进而影响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另外，NHANES数据中未报告某些心血管疾病（如房颤和外周动脉疾病），这可能限制了研究的全面性。最后，本研究为横断面设计，因此无法明确DII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因果关系，只能说明两者之间存在统计学上的关联。

### 结论与临床意义

综上所述，本研究首次揭示了DII与CKM患者抑郁症状之间的正向关联，并指出代谢综合征在这一关系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此外，研究还发现，CKM高风险人群更容易出现抑郁症状，这提示了在CKM管理中需要关注患者的心理健康状况。基于这些发现，研究者建议，应通过评估DII，推广抗炎饮食模式，如地中海饮食或富含水果、蔬菜、全谷物和ω-3脂肪酸的植物性饮食，以降低CKM患者的抑郁风险。同时，应减少高炎症食物（如加工肉类、精制碳水化合物和过量盐分）的摄入，以支持心理健康。

然而，研究也指出，抑郁症状可能会影响CKM患者对饮食建议的依从性，因此在实施干预措施时，需考虑如何提高患者的治疗依从性。此外，研究强调，由于样本仅限于美国成年人，其结论在其他人群中的适用性可能受到限制，未来需要在更多样化的群体中进行研究，以验证这些发现的普遍性。总体而言，CKM与抑郁症状的共病现象提示了在临床实践中，应采取综合性的干预措施，以改善患者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