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可持续到再生：萨米土著价值观对挪威旅游政策的启示与转型路径

这篇综述探讨了挪威旅游政策如何从传统可持续模式转向更具包容性的再生旅游（regenerative tourism）范式。研究通过批判性话语分析（CDA）和半结构化访谈，对比了挪威国家旅游战略与萨米议会子战略的价值观差异，揭示了西方新自由主义框架与土著生态世界观的根本冲突，为旅游政策整合多元知识体系提供了转型路径。

　　

摘要

研究聚焦可持续旅游（sustainable tourism）的局限性，指出其常被用作"漂绿"（greenwashing）工具，而再生旅游（regenerative tourism）通过整合萨米（Sámi）土著知识体系，提出更具变革性的发展路径。基于挪威国家旅游战略（2021）和萨米子战略（2022）的对比分析，揭示了经济导向与生态价值观的根本分歧。

理论框架：再生旅游范式

再生思维根植于土著知识和东方哲学，其现代范式在20世纪90年代与可持续发展议程同步兴起。区别于可持续范式"最小化伤害"的被动目标，再生旅游强调"生命系统的持续更新"，基于生态世界观（ecological worldview）和生命系统理论（living systems theory），将人类视为生态网络的平等参与者。贝尔拉托（Bellato）团队将其定义为"通过旅行实践建立互惠关系的旅游生命系统"，兼具概念创新和实践变革双重属性。

方法论：话语权力解构

采用多方法研究设计：

1. 批判性话语分析（CDA）：对比国家战略（经济术语占比78%）与萨米文件（文化术语占比63%）的关键词共现模式，发现"价值"在挪威语境中多与"创造"、"客户"搭配，而萨米文本则关联"关系"、"知识"等非经济维度。

2. 半结构化访谈：10位利益相关者（5名挪威/5名萨米）揭示认知差异——挪威方关注可持续目的地标签（Sustainable Destination Label）的42项指标，萨米方强调"birgejupmi"（生态互惠）的传统理念。

核心发现

政策话语的殖民性延续

国家战略通过被动语态（如"必须承担责任"出现23次）模糊责任主体，将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简化为营销标签。萨米子战略则明确批判"增长悖论"，指出"价值创造是文化范畴，未必符合萨米世界观"。

土著知识的实践智慧

萨米文本记载的可持续实践体现为：

• 代际知识传递：通过叙事教导"仅获取所需"的节制原则

• 仪式化管理：捕鱼/驯鹿放牧中的生态禁忌系统

• 非人类中心主义："河流/动物与人同等重要"的宇宙观

再生旅游的认知冲突

挪威从业者视再生概念为"拾垃圾的新说法"（访谈者Eric），而萨米参与者认为这不过是"我们DNA里已有的东西"（访谈者Diana）。这种认知鸿沟暴露了政策协同的深层障碍。

转型挑战

1. 制度性排斥：萨米议会仅获"事后补充"策略制定权，其建议未被纳入国家战略主体

2. 测量悖论：挪威方依赖SDGs的17项分离指标，与萨米整体论思维难以兼容

3. 文化商品化：国家战略将萨米旅游定位为"增长潜力市场"，忽视其文化修复功能

结论与启示

研究证实了贝尔拉托（2024）的论断：现行旅游框架无法脱离殖民遗产。挪威案例表明，真正的政策转型需要：

• 承认萨米知识体系与西方科学的平等地位

• 用"birgejupmi"替代SDGs作为核心评估框架

• 建立跨文化共治机制，而非象征性"子策略"

该研究为旅游人类学（tourism anthropology）和政策研究提供了关键案例，证明再生范式必须通过权力结构重组而非术语替换来实现。未来研究可探索土著知识在气候变化适应（climate change adaptation）中的政策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