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树林生态修复中社会价值整合的全球实践与未来路径：基于68个项目的实证分析

这篇综述系统评估了全球24个国家68个红树林修复项目中社会价值（Social Values）的整合现状。研究揭示了当前项目普遍重视工具性价值（Instrumental Values），但相对忽视关系性价值（Relational Values）和内在价值（Intrinsic Values）的现状，特别指出产业团体、游说团体等关键利益相关者的价值观常被忽略。文章创新性地提出通过多元化参与方法、扩大利益相关者范围等策略，推动红树林修复从"人类中心"向"社会-生态"整合范式转变，为实现2030年全球修复409,200 ha红树林的目标提供了重要决策参考。

　　

红树林生态修复的社会价值整合现状与未来方向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通过Qualtrics平台设计的在线问卷调查，覆盖全球24个国家68个红树林修复项目。采用Rolston III和Coufal的"森林价值分类法"作为基础框架，结合Pascual等人的价值域分类（工具性、关系性、内在价值），对项目数据进行系统分析。调查对象包括非政府组织（34%）、学术界（21%）和政府机构（18%）等多元主体，其中45%的受访者具有5年以下红树林修复经验。采用SPSS 29.0进行卡方检验和Spearman相关性分析，NVivo 14进行质性数据分析。

社会价值整合的全球图景

研究发现90%的项目（n=62）不同程度地考虑了社会价值，但存在明显选择性倾向。工具性价值（如碳封存、海岸防护）在全部项目中得到体现，关系性价值（如文化、精神价值）和内在价值（如生物多样性）的纳入比例分别为86.8%和83.6%。地域分析显示，人均国民总收入（GNI）较高的国家更倾向于纳入关系性价值（高收入国家100%，中高收入国家88.6%），而中低收入国家则更关注物质性目标（关系性价值仅77.8%）。项目主导机构类型也影响价值选择，咨询机构主导的项目仅有33.3%考虑关系性价值，显著低于其他机构类型。

被忽视的价值维度与群体

研究揭示了价值整合中的多重盲区：在工具性价值内部，休闲价值（47.5%）远低于生命维持价值（72.1%）；关系性价值中，审美（23%）、精神（26.2%）和治疗价值（19.7%）关注度最低。利益相关者参与呈现"金字塔式"不均衡，当地社区（26%）、政府（19%）参与度高，而产业部门（5%）和国际非政府组织（8%）参与不足。监测阶段的 stakeholder 参与度（中位数18个项目）显著低于规划设计阶段（中位数27个项目）。质性分析发现，妇女、原住民和儿童等群体常被排除在决策过程之外。

创新方法与实施挑战

项目采用的方法呈现多元化特征：参与式方法（40.3%）和观察法（27.1%）为主流，而内容分析（15.3%）和影像发声（6.3%）使用较少。值得注意的是，采用方法数量与价值类型多样性呈正相关（Spearman's ρ=0.457, p<0.001）。实践中的主要障碍包括：项目周期与价值观评估所需时间的矛盾（36%提及）、跨学科知识缺口（18.2%），以及不同教育背景群体间的沟通障碍（9.1%）。哥伦比亚案例显示，将原住民"红树林和谐仪式"纳入修复流程虽增加成本，但显著提升了社区信任度和性别平等。

未来发展方向

基于实证发现提出四大创新路径：1）方法学革新：建议结合德尔菲法、参与式农村评估等多元方法，开发包含社会指标的监测体系；2）参与范围扩展：需纳入传统上被忽视的渔业、旅游业等利益团体，如越南虾-红树林综合养殖的成功范例；3）能力建设：加强社会科学在修复项目中的渗透，培养跨学科团队；4）经验转化：建立全球红树林修复案例库，特别关注拉丁美洲和东南亚等关键区域的实践智慧。这些建议为实现《巴黎协定》下的蓝碳目标提供了可操作框架。

实践启示与政策意义

研究强调需要超越工具理性的修复范式：在哥伦比亚太平洋海岸项目中，将原住民Eperara Siapidaara的传统生态知识（TEK）纳入修复流程，不仅提升了生态效果，更实现了文化权利的重建。政策层面建议：1）在发展中国家推广关系性价值评估，平衡经济增长与文化保护；2）将"社会许可证"概念扩展到非本地利益相关者；3）通过氮交易、生态补偿等市场化机制吸引非传统参与者。这些发现为《2023年世界保护联盟》提出的全球红树林修复目标提供了关键的社会维度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