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与城市环境审美偏好及评价一致性比较研究：基于情绪效价与唤醒度的实证分析

推荐：本研究通过98名参与者对200张自然与城市环境图片的效价(valence)和唤醒度(arousal)评价，探讨了不同景观类型(N9/N5/B5/B1)的审美偏好差异及评价一致性(MM1法)。研究发现，尽管自然景观普遍更受青睐且更具放松效果，但评价一致性在中等美观度的城市环境(B5)中最高，挑战了"自然景观评价更具先天一致性"的传统假设，为环境心理学与景观设计提供了新视角。

　　

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人们常常感到身心疲惫，而接触自然环境被普遍认为能缓解压力、恢复注意力。这一现象催生了多个经典理论：Kaplan夫妇的注意力恢复理论(A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 ART)认为自然景观能自发吸引"软性注意力"；Ulrich的压力恢复理论(Stress Reduction Theory, SRT)提出自然景观通过快速激发积极情绪来减轻压力；Wilson的生物亲和理论(Biophilia)则主张人类对自然存在进化形成的先天偏好。然而，这些理论的核心假设——人类对自然环境的审美评价具有高度一致性——仍存在争议。德国汉堡大学医学中心精神病学与心理治疗诊所(University Medical Clinic Hamburg-Eppendorf)的研究团队通过精细实验设计，对这一假设进行了系统验证。

研究人员采用"Scenic or Not"网站的200张英国景观图片，将其分为四类：极高美观度自然景观(N9)、中等美观度自然景观(N5)、中等美观度城市景观(B5)和低美观度城市景观(B1)。98名参与者(69.4%女性)通过自我评估小人量表(Self-Assessment Manikin, SAM)对每张图片的效价(愉悦度)和唤醒度(压力/放松程度)进行1-9级评分。创新性地采用"均值减一法"(mean-minus-1 method, MM1)量化评价一致性，通过线性混合效应模型分析数据。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1)基于网络公开数据库的景观图片分类筛选；(2)双条件(实地想象vs图片观赏)交叉设计；(3)SAM量表三维度(效价/唤醒度/支配度)评估；(4)MM1算法计算评价一致性；(5)线性混合效应模型统计分析。

3.1 效价评分
数据显示明确的等级差异：N9(7.9分)>N5(6.9分)>B5(5.8分)>B1(4.0分)，验证了图片分类有效性。值得注意的是，虽然N5与B5在网络原始评分中持平(均5.06分)，但实际评估显示自然景观显著更受欢迎(p<0.001)，提示文化差异或评估维度的影响。

3.2 唤醒度评分
呈现与效价相反的梯度：N9(最放松7.53分)到B1(最紧张4.9分)，支持SRT理论。特别发现N9与N5的唤醒度差异(0.45分)小于B5与B1差异(1.19分)，暗示自然景观的放松效果可能存在"平台效应"。

3.3 评价一致性
颠覆性发现体现在：城市景观总体一致性(MM1=0.59)显著高于自然景观(0.48)，特别是B5类别在效价评价中一致性最高(0.37)。而在唤醒度评价中，N9的一致性最低(0.15)，表明对"何为理想自然景观"的看法更为多元。

这些发现对传统理论提出了重要修正：虽然自然景观确实更受喜爱且更具放松效果，但其评价一致性反而低于城市景观。研究推测可能原因：(1)城市景观的美观标准更为明确集中，而自然景观的审美维度更广泛；(2)B5图片可能无意中选择了更具文化共识的城市地标；(3)SAM量表的多维度同步评估可能产生干扰。

该研究对景观设计实践具有直接启示：城市环境改造只需满足有限核心特征即可获得普遍认可，而自然景观设计则需要考虑更个性化的审美需求。未来研究应扩大跨文化样本，采用眼动追踪等技术深入分析视觉注意机制，并进一步分离低阶视觉特征(如色彩饱和度)与高阶语义特征的影响。论文发表于《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为环境心理学领域提供了方法论创新(N5/B5精细对比)和理论突破(挑战先天一致性假设)的双重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