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中国心理健康素养与精神疾病患者的污名化和歧视：范围综述

这篇综述系统回顾了2000-2024年中国关于心理健康素养（MHL）、污名化（stigma）和歧视（discrimination）的387项研究，揭示了研究地域分布不均（广东/北京/上海占1/3）、评估工具杂乱（125种工具中73.6%为西方量表改编）以及方法学质量不足（88.4%横断面研究缺乏关键统计细节）等核心问题。尽管干预研究（56项）显示心理教育能改善MHL和降低污名，但针对歧视的研究仅占7.5%，凸显了该领域标准化评估工具开发与代表性区域研究的迫切需求。

　　

背景与目标

心理健康素养（MHL）作为个体识别、管理和预防常见心理健康问题的知识水平，与污名化现象密切相关。中国2013年《精神卫生法》及后续五年计划明确提出提升MHL和减少污名的目标，但现有研究呈现碎片化特征。本综述旨在回答五大核心问题：评估方法现状、目标疾病与人群特征、地域/人口差异、20年变迁趋势以及干预措施效果。

研究方法

遵循PRISMA扩展框架，系统检索了中英文8大数据库中2000-2024年的文献。纳入标准涵盖任何精神障碍相关的MHL、污名或歧视研究，排除仅使用自编量表的单一研究。通过两阶段筛选（初筛ICC=0.92）最终纳入387项研究，其中67.2%为中文发表。采用乔安娜布里格斯研究所（JBI）工具进行质量评估。

核心发现

1. 研究主题分布

   加权分析显示，污名化研究占比60.7%（235项），MHL占31.8%（123项），歧视研究仅7.5%（29项）。84.8%为横断面研究，干预研究仅14.5%。

2. 方法学缺陷

   • 横断面研究中88.4%缺乏统计细节描述

   • 随机对照试验（RCT）中75.6%未说明盲法实施

   • 26.4%量表为中国本土开发，但73.6%改编自西方工具导致文化适应性争议

3. 疾病与人群特征

   覆盖21类精神健康问题，但91%研究聚焦单一疾病，其中：

   • 未特定精神疾病（38.5%）

   • 精神分裂症（21.7%）

   • 自杀相关（18.1%）

     仅2.4%研究直接比较不同疾病的MHL/污名差异。

4. 地域失衡现象

   研究集中分布于发达地区：

   • 广东（54项）

   • 上海（37项）

   • 北京（38项）

     青海、西藏为零研究区域。城乡比较显示，11/13项研究发现城市居民MHL更高，6/8项研究显示农村污名水平更显著。

5. 干预措施效果

   56项干预研究中：

   • 53.6%采用心理教育，对提升MHL（如MHKS-MOH量表得分提升12%）和降低污名有效

   • 认知行为治疗（CBT）在7项研究中显示降低自我污名效果

   • 随访期超过6个月的研究仅5项，长期效果证据不足

创新与局限

首次整合中国MHL-污名-歧视三维度研究版图，但存在三大局限：

1）排除135项自编工具研究可能遗漏重要数据

2）纵向研究仅3项，难以评估时间趋势

3）阳性结果偏倚可能高估干预效果

未来方向

建议优先开展：

1. 全国性标准化评估（如统一采用MHKQ-MOH量表）

2. 针对西部地区的靶向研究

3. 开发非心理教育的创新干预（如数字接触疗法）

4. 歧视行为的专项监测体系

政策启示

研究结果支持中国当前精神卫生政策的三大调整需求：

• 将歧视评估纳入国家心理健康监测

• 建立工具使用规范（如强制报告量表信效度）

• 通过"健康中国2030"项目加强农村地区资源投入

该综述为理解中国精神健康领域的社会认知现状提供了全景式证据，也为全球中低收入国家应对精神健康污名化问题贡献了独特案例。后续研究需重点解决工具标准化、样本代表性和机制解析等关键问题，才能真正推动"去污名化"从研究向实践的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