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推节能态度：匈牙利青年室内温度选择的行为经济学研究

推荐：为探索如何通过行为干预促进家庭节能，匈牙利布达佩斯考文纽斯大学团队开展了一项关于默认设置和信息披露对室内温度选择影响的实验研究。研究发现单纯披露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健康温度信息(18°C)效果最佳，而默认设置反而产生反弹效应。该研究为制定有效的能源政策提供了重要行为科学依据。

　　

随着全球能源危机和气候变化问题日益严峻，家庭能源消耗已成为政策关注焦点。在欧洲，家庭能源消耗占总量的27.4%，其中供暖占比高达62.8%。然而，如何有效促进居民节能行为仍面临重大挑战。传统政策如经济激励和法规约束存在局限性，而基于行为经济学的新型干预措施——"助推"(nudge)理论为这一问题提供了新思路。

匈牙利布达佩斯考文纽斯大学(Corvinus University of Budapest)的Richárd Szántó、Borbála Szüle和Judit Gáspár团队针对这一课题展开研究。他们注意到，虽然已有研究证实社会比较和默认设置等助推手段能促进节能，但关于信息披露与默认设置联合效应的证据仍不充分。特别是在室内温度选择这一关键节能领域，不同干预措施的效果尚不明确。

研究人员设计了一项精巧的在线实验，将266名商学院学生随机分为四组：无干预对照组、仅默认设置组(预设18°C)、仅信息披露组(说明18°C符合WHO健康建议且更节能)以及联合干预组。通过比较各组温度选择差异，结合对气候变化和能源安全担忧程度的测量，系统评估了不同干预措施的效果。

研究采用了严谨的行为实验设计，包括随机分组、对照组设置和多种统计分析方法(t检验、Mann-Whitney检验和回归模型)。特别关注了System 1(自动认知)和System 2(审慎认知)处理系统在决策中的作用，并控制了性别、收入等变量对结果的潜在影响。

研究结果部分呈现了丰富发现：

1. 信息披露的显著效果

   单纯披露WHO健康建议和节能信息使参与者平均选择温度降低近1°C(从21.5°C降至20.5°C)，效应量达到中等水平(Cohen's d=0.644)。这表明基于专家建议的信息披露能有效引导节能行为。

2. 默认设置的反弹效应

   与预期相反，预设18°C的默认设置未产生显著效果，与对照组无统计学差异。更令人意外的是，当默认设置与信息披露结合时，反而削弱了信息披露的积极效果，出现温度选择回升的"反弹"现象。

3. 担忧情绪的影响

   高度担忧能源安全的参与者在信息披露条件下表现出更强的节能意愿。而气候变化担忧程度与温度选择无显著关联，反映出现实危机(能源安全)比长期威胁(气候变化)更能促进行为改变。

4. 人口学因素的影响

   回归分析显示女性在默认设置条件下倾向于选择更高温度，而高收入者在信息披露组表现出较弱但显著的节能意愿。

在讨论部分，作者从多角度解读了这些发现的理论和政策意义。信息披露的有效性可能源于其激活了System 2审慎认知系统，促使参与者深入思考健康与节能的平衡。而默认设置的失效和反弹效应则可能反映了"心理抗拒"(reactance)现象——当人们感到自主权受威胁时产生的逆反心理。

该研究对能源政策制定具有重要启示：

1. 简单、权威的信息披露可能是促进家庭节能的高效低成本工具；

2. 默认设置需谨慎使用，特别是当预设值与人们习惯差异较大时；

3. 能源安全议题比气候变化更能激发节能行为，但需注意避免引发过度焦虑；

4. 政策设计应考虑不同人群(如性别、收入)的响应差异。

这项研究的创新性在于首次系统比较了默认设置与信息披露在室内温度选择中的独立及联合效应，揭示了行为干预措施间可能存在的相互干扰。虽然受限于学生样本和假设情境，但其发现为理解助推措施的作用机制提供了宝贵证据，也为后续研究开辟了新方向，如探索不同文化背景下助推效果的差异，或开发更精细化的组合干预策略。

这项研究发表在《Sustainable Food Technology》上，不仅丰富了行为经济学在能源领域的应用，也为全球应对能源危机和气候变化提供了切实可行的行为干预方案。其核心价值在于证明：有时候，给予人们恰当的信息比试图"巧妙"地引导他们的选择更能促进可持续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