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依恋安全性与母亲情绪面孔加工的神经关联：7月龄ERP反应预测12月龄依恋模式

这篇纵向研究通过事件相关电位（ERP）和注意停留时间测量，揭示了7月龄婴儿对母亲愤怒/快乐面孔的神经反应与12月龄依恋安全性存在显著关联。研究发现，安全型依恋婴儿的Nc成分对母亲快乐面孔反应更强，而不安全型婴儿对愤怒面孔的Nc反应增强，这为理解依恋形成的早期神经机制提供了新证据（p<0.05，ηp2=0.07）。

　　

ABSTRACT

近期研究表明，婴儿-照护者依恋模式与婴儿对社会情绪信号（如面部表情）的加工差异相关。这项纵向研究将这一研究方向扩展到实际依恋对象的情绪信号，通过测量7月龄婴儿对母亲愤怒和快乐面孔的神经（ERP）和注意反应，探究其与12月龄时婴儿对母亲的依恋安全性的关联。

1 Introduction

依恋理论的核心命题指出，早期亲密关系塑造的内部工作模型会导致个体在社会情绪信息感知和评估上的差异。成人研究发现，不安全依恋与对社会互动图像和情绪面孔的快速定向相关，但也表现出对负面情绪面孔的注意回避倾向。学龄期儿童中，不安全依恋和依恋解离与面部表情识别准确性降低相关。

婴儿研究领域，Peltola等人发现7月龄不安全依恋婴儿对恐惧面孔的注意偏弱减弱，而安全依恋婴儿表现出典型的恐惧面孔注意偏向。EEG研究进一步显示，安全依恋婴儿的皮层ERP反应能区分恐惧与非恐惧面孔，而不安全依恋婴儿缺乏这种区分能力。

当前研究首次直接考察婴儿对母亲情绪面孔的反应与依恋发展的关联。选择愤怒面孔作为负面情绪刺激，因其能明确反映依恋对象的拒绝信号。通过测量与面孔加工相关的ERP成分（N290、P400和Nc），以及使用重叠任务（Overlap task）测量注意停留时间，研究旨在揭示依恋安全性是否与婴儿对母亲情绪信号的加工差异相关。

2 Methods

2.1 参与者

88名7月龄荷兰婴儿（43.2%女孩）参与基线测量，69名完成12月龄随访。母亲平均年龄32.8岁，多数家庭父母受过高等教育（平均教育水平4.24/5分）。

2.2 实验流程

7月龄评估包括：

1. ERP任务测量对母亲愤怒/快乐面孔的脑电反应

2. 重叠任务测量对母亲/陌生人情绪面孔的注意停留时间

3. 自由游戏中的母亲敏感性评估

   12月龄时使用陌生情境程序（SSP）评估婴儿-母亲依恋。

2.3 刺激材料

母亲愤怒/快乐面孔经标准化拍摄，由独立样本验证情绪效价（愤怒M=3.24 vs. 快乐M=6.72，p<0.001）。陌生人面孔在视觉特征上与母亲匹配。

2.4 测量指标

1. ERP成分：

   • N290/P400（200-350ms/300-450ms）：反映枕颞区面孔知觉加工

   • Nc（300-550ms）：前额中央区注意分配指标

2. 注意停留时间：通过标准化停留时间指数（0-1）量化

3. 母亲敏感性：采用Ainsworth敏感性量表（1-9分）

4. 依恋评估：SSP编码安全型（B）、回避型（A）、抵抗型（C）和解离型（D）

3 Results

3.1 ERP反应

关键发现为Nc成分的情绪×依恋交互作用（F(1,60)=4.53，p=0.038，η_p²=0.07）：

• 安全依恋婴儿对母亲快乐面孔的Nc反应（M=-3.68μV）显著强于愤怒面孔（M=-1.56μV，p=0.048）

• 不安全依恋婴儿对两类面孔的Nc反应无差异（p=0.42）

• 不安全组对愤怒面孔的Nc反应显著更强（t(61)=2.03，p=0.047）

3.2 注意停留时间

主要发现为面孔熟悉性主效应（F(1,49)=19.66，p<0.001），婴儿对陌生人面孔（M=0.57）的注意时间长于母亲面孔（M=0.48）。依恋分组差异未达显著水平（p=0.06）。

3.3 连续依恋评分关联

依恋解离评分与愤怒面孔的Nc反应呈负相关（左半球r=-0.25，右半球r=-0.28，p<0.05），提示解离程度越高，对母亲愤怒面孔的神经反应越强。

4 Discussion

这项研究首次证实，婴儿对母亲情绪面孔的神经反应模式可预测后续依恋安全性。安全依恋婴儿表现出对母亲快乐面孔的选择性注意增强（Nc振幅更大），符合"奖励敏感性"理论——安全依恋婴儿通过积极互动经验，将照顾者的快乐表情与奖赏价值关联。

对愤怒面孔的反应差异可能反映依恋不安全性的早期预警机制：不安全（特别是解离型）婴儿对母亲愤怒信号表现出神经警觉性增强。这种模式与防御性排除（defensive exclusion）理论一致，即不安全依恋个体通过调节对威胁信号的注意来管理情绪唤起。

研究局限包括仅使用母亲面孔刺激，以及样本量限制了对特定依恋亚型的分析。未来研究可结合陌生面孔对照和更精细的养育行为测量（如心智化），进一步阐明早期社会信息加工与依恋发展的关系。这些发现为理解依恋关系的神经基础开辟了新途径，提示婴儿期的神经标记可能成为早期社会情感发展的预测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