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险到行动：感知风险与文化因素如何驱动中国和西班牙的剩余食品购买行为

《Resources, Conservation and Recycling》：From risk to action: how perceived risks and cultural dynamics drive surplus food purchases in China and Spain

剩余食品零售通过减少浪费并提升食品安全性，但其推广受文化差异影响显著。本研究基于计划行为理论和风险理论，通过多组分析和必要条件分析，对比中国（n=695）与西班牙（n=535）消费者购买剩余食品的驱动因素与障碍。结果表明：中国消费者购买意愿主要受感知行为控制（如电商与政策支持）、个人态度和规范影响，而西班牙消费者更关注物理风险（如变质）、性能风险（如品质不保）和财务风险（如价格不透明）。研究提出分文化行动框架，建议中国加强数字基建和规范宣传，西班牙侧重风险透明化标签与信任建设，为全球食物减损战略提供文化适配方案。

　　在全球范围内，食品浪费问题日益严重，每年约有三分之一的食品被浪费，这不仅造成了资源的浪费，还对环境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食品浪费贡献了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8%-10%，并加剧了环境、经济和社会层面的挑战。为应对这一问题，食品零售行业在食品浪费管理方面的实践已成为减少环境影响的关键途径之一。食品零售行业中的“剩余食品”（Surplus Food, SF）通常指在供应链的不同阶段（生产、分配或零售）中，仍然适合人类食用且安全，但超过当前需求的食品。这些食品可能因过度生产、外观标准或保质期较短而产生，但并非所有剩余食品都接近过期，其中一部分可能是由于库存积压、包装变更等原因而产生的非过期类剩余食品。

在零售环境中，剩余食品的销售不仅有助于减少浪费，还能提升食品的可及性，支持可持续发展目标。例如，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中的第12项“负责任的消费和生产”直接涉及减少食品浪费。剩余食品零售模式通过延长食品生命周期、减少浪费带来的环境危害，为实现这些目标提供了重要支持。近年来，剩余食品零售行业在多种渠道的推动下迅速发展，包括正式和非正式的食品再分配网络，以及日益增长的数字食品文化。例如，食品浪费应用程序、在线杂货平台和食品配送服务等数字工具，不仅扩大了消费者获取剩余食品的途径，还引入了新的挑战，如过度消费和再分配效率低下。然而，若能与可持续发展的设计特征相结合，并通过多利益相关方的协调合作，这些数字平台仍具有优化剩余食品回收的潜力。

此外，剩余食品零售行业也包括传统的再分配方式，如大型零售商（如沃尔玛）设立的清仓专区，以及以社区为基础的再分配网络（如Neighbourly）。这些模式反映了剩余食品零售作为应对环境、经济和社会挑战的多维度策略。然而，尽管剩余食品零售行业取得了进展，消费者对剩余食品的接受度仍然存在显著差异。研究显示，许多市场仍存在对剩余食品的排斥现象，这主要受到心理、文化和社会情境因素的影响。因此，理解这些差异并据此制定相应的策略，对于推动剩余食品零售行业的发展至关重要。

本研究旨在填补关于跨文化背景下剩余食品消费驱动因素和障碍的空白。通过结合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TPB）和风险理论，本研究对中西文化背景下消费者购买剩余食品的意愿进行了比较分析。研究样本来自中国（n=695）和西班牙（n=535），并采用多组分析（Multi-Group Analysis, MGA）与必要条件分析（Necessary Condition Analysis, NCA）相结合的方法，深入探讨了影响消费者态度和购买意愿的关键因素。研究结果揭示了不同文化背景下消费者行为的显著差异：在中国，消费者对剩余食品的购买意愿主要受到感知行为控制（Perceived Behavioral Control, PBC）、个人规范（Personal Norms, PN）和态度（Attitudes, ATT）的影响，而西班牙消费者则更关注食品的物理风险、性能风险和财务风险。这一发现表明，不能采用统一的策略来应对食品浪费问题，而应根据文化背景制定相应的措施。

在中国，感知行为控制的作用尤为显著。这一因素通常与消费者对购买剩余食品的便利性和可操作性有关，而在中国，电子商务和相关政策的推动使得消费者更容易接触到剩余食品。例如，通过线上平台，消费者可以更便捷地获取剩余食品的信息，并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购买的不确定性。此外，政府的政策支持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消费者对剩余食品的信任感，从而提升了其购买意愿。与此同时，个人规范和态度也对购买行为产生了重要影响。个人规范反映了消费者对自身行为的道德约束，而态度则体现了消费者对剩余食品的整体评价。研究发现，这些因素在中国消费者中具有较强的影响力，表明在推动剩余食品消费方面，应注重道德教育和正面宣传。

相比之下，在西班牙，消费者对剩余食品的购买意愿更多受到风险感知的影响。物理风险、性能风险和财务风险是西班牙消费者拒绝购买剩余食品的主要障碍。物理风险主要涉及食品的安全性，例如是否过期或是否变质；性能风险则与食品的口感、营养价值和外观有关；财务风险则与价格和性价比相关。研究发现，这些风险因素在西班牙消费者中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表明在推动剩余食品消费时，需要优先考虑如何降低消费者的这些风险感知。例如，通过透明的标签系统，消费者可以更清楚地了解剩余食品的实际状态，从而减少对安全性和质量的担忧。此外，建立消费者与零售商之间的信任关系也是关键，这可以通过加强信息沟通、提高食品可追溯性等方式实现。

本研究的结果对政策制定者和零售行业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在推动剩余食品消费方面，中国和西班牙采取了不同的策略，这反映了两种文化背景下消费者行为的差异。在中国，政策支持和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是促进剩余食品消费的关键，因此应优先发展电子商务平台，加强政策引导，并通过规范性宣传提升消费者的道德意识。而在西班牙，消费者更关注食品的风险因素，因此应重点改进食品标签系统，提高信息透明度，并通过建立消费者信任机制来增强其购买意愿。这些策略不仅有助于减少食品浪费，还能促进资源的高效利用，从而支持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实现。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在于，它扩展了关于剩余食品消费的现有文献，并提供了关于文化与情境因素如何影响消费者行为的新见解。通过结合计划行为理论和风险理论，本研究构建了一个综合的分析框架，能够更全面地理解消费者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决策过程。此外，本研究在方法论上的创新在于，它采用了多组分析与必要条件分析相结合的方法，以区分哪些因素是促进购买意愿的充分条件，哪些是不可或缺的必要条件。这种方法不仅提高了研究的准确性，还为未来的跨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

在实际应用层面，本研究的结果为国际零售商和政策制定者提供了具体的行动指南。对于零售商而言，应根据不同市场的文化特点调整其剩余食品零售策略。例如，在中国市场，应充分利用数字平台，提供便捷的购买渠道，并通过政策支持和规范性宣传增强消费者的购买意愿。而在西班牙市场，应加强食品标签的透明度，确保消费者能够准确了解剩余食品的真实状态，并通过建立信任机制来减少消费者的担忧。对于政策制定者而言，应根据本研究的发现，制定符合本地文化特点的政策，以促进剩余食品的消费。例如，在中国，可以通过政策激励和公众教育来提升消费者对剩余食品的接受度；而在西班牙，应加强食品安全法规的宣传，并推动透明化标签系统的建设。

此外，本研究的结果还揭示了文化价值观对消费者行为的重要影响。在中国，集体主义文化使得消费者更倾向于通过社会规范和道德约束来决定自己的行为，因此，通过加强社会宣传和规范性教育，可以有效提升消费者对剩余食品的接受度。而在西班牙，个人主义文化使得消费者更关注个人利益和风险，因此，应通过提供更具吸引力的食品选项和透明的信息来满足其需求。这种文化差异不仅影响了消费者的态度和行为，也对零售商和政策制定者的策略选择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最后，本研究强调了跨文化比较在推动剩余食品零售行业发展中的重要性。通过对比中国和西班牙的消费者行为，本研究为全球食品供应链和零售行业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不同文化背景下消费者对剩余食品的接受度和购买意愿存在显著差异，因此，全球范围内的食品浪费解决方案不能一刀切，而应根据本地文化特点进行调整。这种文化敏感性的策略不仅有助于提高剩余食品零售的效率，还能促进全球范围内可持续消费和生产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