睾酮水平与中老年人群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的非线性关联：基于英国生物银行的大样本研究

本研究针对睾酮(testosterone)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症状的关系这一未解之谜，利用英国生物银行(UK Biobank)13万余人数据，首次在平民人群中系统评估了两性睾酮水平与未来PTSD症状的非线性关联。研究发现中段睾酮水平对应最低PTSD症状风险，且BMI显著调节该关联，为理解性激素在应激障碍中的作用机制提供了新证据。成果发表于《Translational Psychiatry》。

　　

在心理健康领域，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如同一个顽固的幽灵，困扰着全球约5%的女性和2%的男性。更令人困惑的是，这种应激相关精神障碍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女性患病率几乎是男性的三倍。长期以来，科学家们试图从社会因素和生物学机制两个维度解释这种差异，其中性激素特别是睾酮(testosterone)的作用备受关注。动物实验显示睾酮能抑制促肾上腺皮质激素(ACTH)和皮质酮的释放，人类研究也发现实验性提高睾酮水平可降低应激反应。然而，关于睾酮与PTSD关系的临床研究却陷入困境：五项既往研究样本量均不足千人，四项仅纳入男性，且结论相互矛盾。这种研究困局直到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的研究团队利用英国生物银行(UK Biobank)的大数据才被打破。

研究人员创新性地采用三种睾酮测量指标——总睾酮(TT)、计算游离睾酮(cFT)和游离雄激素指数(FAI)，对13万余名40-69岁英国居民进行长达10年的追踪。通过心理健康问卷(MHQ)中的6项PTSD症状评分(范围6-29分)，结合先进的统计模型，首次系统揭示了两性睾酮水平与PTSD症状的非线性关联。关键技术包括：化学发光免疫分析法测定血清睾酮，Vermeulen公式计算cFT，按CDC标准划分BMI类别，以及控制采血时间、年龄等混杂因素的多元回归分析。

主要结果呈现三个重要发现：

参与者特征

样本包含62,565名男性和67,906名女性，平均PTSD症状评分分别为7.6和8.2。值得注意的是，女性高症状评分(>12分)比例显著高于男性(9.7% vs 6.5%)。睾酮水平存在预期中的性别差异：男性TT平均值(11.9 nmol/L)是女性(1.05 nmol/L)的11倍。

睾酮与PTSD症状的关联

突破性地发现U型关联曲线——在男女两性中，中等睾酮水平(男性第7十分位12.5-13.5 nmol/L，女性第7十分位1.1-1.2 nmol/L)对应最低PTSD症状风险。与最低十分位相比，男性第7十分位症状评分降低0.16分(p=1.58×10^-3)，女性降低0.23分(p=3.04×10^-5)。这种非线性模式在三种睾酮指标中高度一致。

BMI的调节作用

BMI显著增强睾酮与PTSD症状的关联强度。在肥胖人群(BMI≥30)中，睾酮水平变化带来的症状差异比健康体重人群更显著。例如肥胖男性从第1到第7十分位，症状评分降幅达0.35分，是健康体重组的2倍。

讨论部分揭示了这项研究的深远意义：首先，推翻既往"线性关联"假设，首次证实睾酮与PTSD症状存在最优区间——既非越高越好，也非越低越好，为临床干预提供精准靶点。其次，发现BMI是关键调节因子，提示肥胖人群可能更受益于睾酮水平优化。机制上，研究者提出睾酮可能通过抑制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激素(CRH)活性、增强HPA轴负反馈等通路发挥神经保护作用。值得注意的是，类似关联也见于焦虑(GAD-7)和抑郁(PHQ-9)症状，暗示睾酮可能通过共同通路影响多种精神障碍。

尽管受限于UK Biobank的PTSD症状评估工具未包含再体验等核心症状，这项迄今最大规模的激素-精神障碍研究仍为理解性别差异提供了分子层面的解释。未来研究需结合创伤事件时间信息，区分睾酮是PTSD的风险标志物还是致病因子。临床转化方面，针对特定BMI人群的睾酮干预方案或将成为预防应激障碍的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