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润优先于儿童健康？”新西兰政府拒绝实施更严格的婴儿配方奶粉营销标准，背后的游说势力不可忽视

《Maternal & Child Nutrition》：Profits Before Health? New Zealand Government Rejection of Stricter Infant Formula Marketing Standards and the Lobbying Behind It

跨国乳企游说致新西兰放弃婴儿配方奶新规凸显政策与商业利益冲突，需加强政企透明度监管。

　　在2024年，新西兰（NZ）政府做出了一个罕见的决定，退出与澳大利亚共同制定的食品标准计划，该计划由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食品标准局（FSANZ）负责管理。这一事件不仅反映了全球范围内跨国食品企业对政策制定的影响力，也揭示了商业利益如何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公共健康决策。本文通过这一案例，探讨了跨国乳制品和婴儿食品公司在新西兰政府决策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这种影响对母乳喂养保护和健康治理带来的挑战。

### 婴儿配方奶粉行业的商业影响

全球婴儿配方奶粉市场是一个巨大的产业，年市场规模估计超过550亿美元（Rollins et al., 2023）。这一市场主要由几家跨国公司主导，包括总部位于西欧和美国的Nestlé、Danone、Abbott和Mead Johnson。这些公司在过去几十年里迅速全球化，特别是在亚洲等人口众多的中低收入国家扩展销售网络。新西兰作为全球重要的乳制品出口国之一，其最大的企业Fonterra的年收入超过220亿新西兰元，是全球婴儿配方奶粉行业的重要供应商。

婴儿配方奶粉行业不仅通过市场扩张获得经济利益，还通过政治干预和游说策略来影响政策制定。例如，在新西兰，该行业对政府的政策影响尤为明显。一些跨国公司和行业代表利用经济论点来削弱或延迟监管措施，认为这些措施会对其出口和产品创新产生负面影响。在2024年，新西兰政府决定退出与澳大利亚共同制定的婴儿配方奶粉新标准，尽管澳大利亚食品部长们一致支持改革，且FSANZ基于科学证据提出了多项改进措施，包括限制特殊医学用途配方奶粉的零售渠道、规范标签上的健康声明，以及提高消费者保护水平。

### 新西兰政府的决策与行业游说的互动

新西兰政府在2024年拒绝采纳新的婴儿配方奶粉标准，这一决定受到关键企业游说的强烈影响。行业代表，尤其是Danone和The a2 Milk Company，通过多种方式向新西兰政府施加压力。这些公司不仅直接与政府官员沟通，还通过公共关系公司进行游说，试图影响政策走向。在2023年12月，Danone向新西兰食品安全部长Andrew Hoggard和贸易投资部长Todd McClay发送了一封信，声称“不必要的标签要求会使新西兰的业务变得经济上不可行”。在2024年2月，Danone再次向Hoggard发送信息，强调“通过类似普通包装的监管措施来限制创新是不可取的，因为公司创新的部分原因在于能够获得投资回报”。

此外，Danone还向Hoggard提出了具体的担忧，认为如果新西兰采纳新标准，可能会导致其品牌如Karicare被澳大利亚市场移除，从而影响出口和消费者选择。这些游说行为不仅集中在经济层面，还试图通过制造“创新受限”的假象来影响政策决策。然而，这些担忧往往缺乏实质性的科学依据，反而掩盖了行业在标签和健康声明上的误导性营销行为。事实上，许多家长在购买婴儿配方奶粉时，主要依据产品标签上的附加成分和健康声明做出决策，而这些声明往往没有得到充分的科学验证。

### 婴儿配方奶粉行业的营销策略

婴儿配方奶粉行业不仅通过游说影响政策，还通过广泛的营销策略来塑造消费者行为。这些策略包括在包装上使用类似婴儿配方奶粉的设计，以促进品牌之间的交叉销售。例如，一些婴儿配方奶粉产品被包装成与婴儿配方奶粉相似的样式，从而鼓励消费者继续购买同一品牌的后续产品。这种做法在国际上被认为是不恰当的，因为世界卫生组织（WHO）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曾指出，针对3岁以内儿童的配方奶粉产品往往并不必要，甚至可能对婴儿健康产生负面影响（WHO & UNICEF, 2018）。

尽管存在这些风险，婴儿配方奶粉行业仍然通过营销手段扩大其市场影响力。在澳大利亚，行业代表曾试图通过自愿的自我监管机制来规避更严格的法规。然而，这种机制在2023年被澳大利亚竞争与消费者委员会（ACCC）认定为“不再适合目的”，并建议需要更强的监管措施。新西兰政府的决定，与澳大利亚的这一趋势形成鲜明对比，显示出行业游说对政策制定的深远影响。

### 政策制定中的透明度与问责机制

新西兰政府在政策制定过程中缺乏透明度和问责机制，这也是行业游说能够有效影响政策决策的重要原因之一。在新西兰，没有强制性的游说注册和报告制度，这使得企业可以更自由地与政府官员沟通，而不必公开其活动。这种制度缺陷不仅削弱了公众对政策过程的信任，也使得商业利益能够更有效地渗透到政策制定中。

在2023年，新西兰政府启动了一个政治游说项目，试图解决这一问题。然而，该项目进展缓慢，最终提出了一项自愿的行业行为准则，而非强制性的法规。这一做法未能满足公众对透明度和问责机制的期望，反而加剧了对政策制定过程的质疑。公共健康倡导组织Health Coalition Aotearoa对此表示关切，并呼吁建立强制性的游说注册制度、公开游说活动，以及设立一个独立的诚信委员会来监督政策制定过程。

### 母乳喂养与婴儿健康的优先性

母乳喂养对婴儿的健康至关重要，不仅能够提供全面的营养，还能增强免疫系统，降低感染和慢性疾病的风险。然而，婴儿配方奶粉行业通过各种手段削弱了母乳喂养的推广。例如，他们通过营销和游说策略，使消费者对母乳喂养产生误解，认为婴儿配方奶粉是更安全、更方便的选择。这种误导性的宣传，导致了母乳喂养率的下降，尤其是在中低收入国家。

在新西兰，政府的决策显示出对商业利益的妥协，而非对公共健康的优先考虑。尽管FSANZ的分析表明，新的婴儿配方奶粉标准将对婴儿健康产生积极影响，新西兰政府却选择不采纳这些标准。这种决定不仅影响了新西兰的消费者，还可能对澳大利亚市场造成冲击，因为新西兰的婴儿配方奶粉产品在澳大利亚的销售依赖于符合国际标准。因此，新西兰的这一决定可能会导致出口受限，影响消费者的信心。

### 全球健康治理的挑战

这一案例揭示了全球健康治理中面临的一个重要挑战，即商业利益如何影响公共健康政策的制定。在许多国家，婴儿配方奶粉行业通过游说和政治干预，成功地阻止或削弱了旨在保护母乳喂养和婴儿健康的政策。这种现象不仅限于新西兰，而是全球范围内普遍存在的问题。

为了应对这一挑战，各国政府需要采取更加严格的监管措施，确保政策制定过程的透明度和问责性。这包括建立强制性的游说注册制度，要求企业和游说组织公开其与政府官员的互动，以及设立独立的监督机构，确保政策决策不受商业利益的影响。此外，政府还需要加强与国际组织的合作，如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以获取更多的科学证据和政策建议。

### 结论与呼吁

确保婴儿喂养决策不受商业营销的影响，是维护公共健康的关键。新西兰政府的决定表明，商业利益在某些情况下可能超越公共健康需求，这需要政府在制定政策时更加坚定地维护公众利益。同时，澳大利亚政府也应采取措施，确保新西兰的婴儿配方奶粉生产商遵守国际标准，以维护两国之间的贸易关系和消费者信任。

这一事件为全球健康治理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即需要加强对企业游说行为的监管，确保政策制定过程的透明度和公平性。只有通过建立更严格的监管机制，才能有效保护婴儿和母亲的健康，实现公共健康目标。因此，新西兰和其他国家的政府应重新审视其政策决策，确保在制定婴儿配方奶粉相关法规时，优先考虑婴儿和母亲的健康，而非商业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