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污染与情绪障碍中的痴呆症之间的关系：睡眠模式的调节作用——来自英国生物银行的一项前瞻性研究

《Journal of Affective Disorders》：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ir pollution and dementia in mood disorders: The moderating role of sleep patterns—— A prospective study from the UK Biobank

基于UK Biobank队列研究，发现情绪障碍患者PM2.5暴露浓度每增加10μg/m3，痴呆风险升高1.67倍（P=0.034），且健康睡眠模式可有效缓解该污染对痴呆的负面影响。

　　这是一项关于情绪障碍患者中痴呆风险的研究，同时探讨了空气污染与痴呆风险之间的关系，以及睡眠模式是否能够缓解这种风险。研究团队由来自安徽医科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与卫生统计学系的多位研究人员组成，他们利用了英国生物银行（UK Biobank）的庞大数据库，涵盖了约459,635名年龄在40至69岁之间的参与者，其中46,256名被诊断为有情绪障碍。在长达14.38年的随访过程中，共有7593例痴呆事件被记录，占总参与者的1.65%。研究特别关注的是，情绪障碍是否会显著增加痴呆的风险，空气污染是否会进一步加剧这一风险，以及健康的睡眠模式是否能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

情绪障碍是一种广泛存在的精神健康问题，包括抑郁症和焦虑症等，它在全球范围内对公共健康构成了重大挑战。世界卫生组织（WHO）指出，情绪障碍是导致残疾的主要原因之一，严重地影响了人们的生活质量、社会功能和工作效率。随着对精神健康问题与认知功能下降之间关系的深入研究，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情绪障碍可能与痴呆的发生有潜在的联系。例如，一些研究发现，患有抑郁症或焦虑症的人群比没有这些疾病的个体更容易发展为痴呆症。这种联系可能与情绪障碍所引发的慢性炎症反应、氧化应激以及神经退行性变化等因素有关。

空气污染作为全球第二大的死亡风险因素，其对健康的危害已被广泛报道。根据《全球空气状况报告》（State of Global Air）2021年的数据，空气污染物每年导致约810万人过早死亡。已有研究表明，空气污染可能对认知功能产生负面影响，例如，细颗粒物（PM2.5）等污染物可能通过直接穿过血脑屏障或间接激活全身炎症反应，引发神经炎症和氧化应激，从而增加痴呆的风险。然而，目前关于空气污染与痴呆之间关系的证据仍存在较大的差异，不同研究得出的结论不一致，这可能是由于研究设计、污染物种类、暴露评估方法以及人群特征的不同所导致的。

值得注意的是，患有心血管代谢疾病（如2型糖尿病、冠心病和中风）的人群在空气污染暴露下痴呆风险更高，这表明某些人群可能对空气污染更为敏感。而情绪障碍患者是否也存在类似的敏感性，目前尚无明确结论。因此，研究团队提出了一个假设：长期暴露于空气污染环境中，尤其是细颗粒物（PM2.5）的暴露，可能会显著增加情绪障碍患者发展为痴呆的风险。这一假设的提出，源于对已有研究的回顾以及对情绪障碍和空气污染对大脑影响机制的深入分析。

在研究设计方面，团队采用了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以评估情绪障碍、空气污染暴露和痴呆风险之间的关系。他们使用了土地利用回归模型（land-use regression models）来估算参与者对空气污染物的暴露水平，包括PM2.5、PM10、PMC（可能指PM2.5和PM10的组合）、NO2和NOX等。同时，研究团队定义了五个睡眠领域（睡眠昼夜节律、睡眠时长、失眠、打鼾和白天嗜睡），并根据这些领域的综合得分来评估睡眠模式的健康程度。如果五个领域的得分均达到一定标准，那么该个体的睡眠模式被认为是健康的。

在分析过程中，团队采用了比例风险回归模型（Cox模型）来计算痴呆风险的危险比（HR）。他们首先评估了情绪障碍与痴呆风险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情绪障碍显著增加了痴呆的风险（HR为5.69，95%置信区间为5.36至6.04，P值小于0.001）。这一结果表明，情绪障碍患者患痴呆的风险是普通人群的五到六倍，这一发现为情绪障碍与痴呆之间的潜在联系提供了有力支持。

接下来，研究团队分析了空气污染暴露与痴呆风险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在全面调整了各种协变量（如年龄、性别、教育水平、吸烟状况、体重指数等）后，只有PM2.5与痴呆风险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关联（HR为1.67，每增加10μg/m3的PM2.5暴露，痴呆风险上升1.67倍，95%置信区间为1.04至2.69，P值为0.034）。而PM10、PMC、NO2和NOX等其他污染物则未显示出与痴呆风险的显著关联。这一结果表明，PM2.5可能是空气污染与痴呆风险之间的重要中介因素，而其他污染物可能在这一过程中影响较小。

为了进一步探讨睡眠模式是否能够缓解PM2.5对痴呆风险的影响，研究团队进行了分层分析。结果显示，五个睡眠领域的综合得分以及总体睡眠模式均显示出一定的缓解作用。也就是说，对于那些拥有健康睡眠模式的个体，PM2.5对痴呆风险的影响可能被减弱。这一发现强调了睡眠在痴呆预防中的重要性，特别是在空气污染暴露的背景下，健康睡眠可能成为一种有效的干预手段。

讨论部分指出，这项研究提供了首个基于人群水平的证据，表明空气污染与痴呆风险之间的关系在情绪障碍患者中尤为显著。研究团队认为，情绪障碍患者可能由于其体内已存在的慢性炎症和氧化应激，对空气污染的敏感性更高，因此PM2.5对其痴呆风险的影响更为明显。此外，睡眠模式作为可改变的生活方式因素，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缓冲作用，减轻空气污染对大脑的潜在伤害。

研究的结论强调，情绪障碍患者面临显著的痴呆风险，而空气污染，尤其是PM2.5，可能会进一步加剧这一风险。因此，针对情绪障碍患者的痴呆预防策略，需要综合考虑环境暴露和生活方式因素。研究团队建议，应加强空气污染的控制措施，特别是在高风险人群中，同时鼓励改善睡眠质量，以降低痴呆的发生率。

这项研究的意义在于，它不仅揭示了情绪障碍与痴呆之间的潜在联系，还首次将空气污染作为影响这一关系的重要变量进行探讨。通过分析睡眠模式的调节作用，研究为制定更加全面和个性化的痴呆预防措施提供了新的思路。在当前全球范围内，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痴呆的发病率正在上升，因此，识别和干预那些对痴呆风险具有显著影响的因素显得尤为重要。

此外，研究团队还提到，尽管已有研究探讨了空气污染与痴呆之间的关系，但大多数研究采用的是横断面设计，这使得难以明确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因此，他们选择了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以更准确地评估长期暴露于空气污染环境对痴呆风险的影响。这种方法的优势在于，它能够捕捉到随时间推移的变化趋势，从而为制定长期干预策略提供依据。

在研究方法上，团队采用了多种统计分析技术，包括比例风险回归模型和分层分析。这些方法能够有效地控制混杂因素，从而更清晰地揭示情绪障碍、空气污染暴露和痴呆风险之间的关系。通过调整协变量，他们能够排除其他可能影响痴呆风险的因素，确保研究结果的可靠性。

研究的局限性也值得考虑。首先，虽然研究团队使用了大规模的数据库，但数据仍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例如，可能无法全面反映个体的睡眠质量或空气污染暴露的具体情况。其次，研究主要基于自我报告的数据，这可能导致信息偏差。此外，研究团队未能详细探讨不同类型的空气污染对痴呆风险的具体影响，例如，是否某些污染物（如PM2.5）对情绪障碍患者的影响更为显著。

尽管存在这些局限性，研究团队认为，他们的发现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他们强调，针对情绪障碍患者的痴呆预防，不仅需要关注其心理健康状况，还需要考虑其所处的环境因素。因此，制定综合性的干预措施，包括改善空气质量、促进健康睡眠习惯等，可能有助于降低痴呆的发生率。

总之，这项研究为理解情绪障碍、空气污染和痴呆风险之间的复杂关系提供了新的视角。它不仅强调了空气污染对痴呆风险的潜在影响，还揭示了睡眠模式在缓解这种影响中的重要作用。这些发现对于公共卫生政策的制定、医疗干预的实施以及个人健康管理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不同污染物对痴呆风险的具体影响，以及睡眠模式与其他健康行为之间的相互作用，从而为痴呆的预防和治疗提供更多科学依据。